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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第1页）

庄海洋有些激动地把杨博楠让进屋来：&ldo;院长，您怎么来了。&rdo;

&ldo;唉，听说天柱又犯病了，我怎么能不来看一看。&rdo;杨博楠一进屋，就看了一眼庄天柱，又慢慢转过头来，望着庄海洋，&ldo;海洋，这次你爸是怎么犯病的?&rdo;

&ldo;可能是睡眠不好吧。&rdo;庄海洋知道没人相信他的话，索性说道。

&ldo;那医生怎么说?天柱什么时候醒过来?&rdo;

&ldo;不知道，医生说，即使醒过来也可能半身不遂。&rdo;

杨博楠的脸上突然显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安心，但他很快又绷起脸来，说：&ldo;天柱也真是可怜。对了，你爸出事前，有没有和你说过些什么?&rdo;庄海洋摇了摇头，他觉得杨博楠好像知道些什么，也许父亲把一些秘密告诉了他这个老朋友，他刚想问一问，杨博楠却站起来做出要走的样子，&ldo;那就这样吧，医院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海洋啊，你千万不要着急，安心伺候你爸，我给你开了长假。&rdo;

庄海洋不好再说什么了，谦卑地将杨博楠一直送到了大门口。

杨博楠爬上他那辆小轿车时，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嘱咐庄海洋：&ldo;海洋，你父亲醒了记得告诉我。&rdo;

庄海洋笑道：&ldo;不用了，您太忙了。&rdo;

&ldo;一定要告诉我!&rdo;杨博楠露出了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随后笑道，&ldo;我们是老朋友嘛。&rdo;

送杨博楠离开后，庄海洋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催促她赶紧来。心事重重地又回到病房时，他惊讶地发现父亲醒了，他激动地趴在父亲耳边，飞快地说：&ldo;爸!爸!你醒了!太好了!&rdo;他想转身去叫医生，手突然被庄天柱死死拉住了。

庄天柱这次是真的病得不轻，他虽然醒了过来，但连脑袋都拧不过来了，睁着一双死气沉沉的老眼，惊恐而呆滞地注视着天花板，嘴里不停地喘着粗气，呼哧呼哧地像是要说什么，可就是说不出来。

庄海洋重新把脑袋靠到父亲枕旁，焦虑地说：&ldo;爸，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什么?&rdo;

庄天柱还是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像哑巴一样从喉咙里不停地挤出没有意义的&ldo;咿咿呀呀&rdo;来，最后，他浑身猛地颤抖了一下，像是积蓄了一股力量，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字，&ldo;国儿……&rdo;

&ldo;国儿?&rdo;庄海洋皱起眉头，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庄天柱拼命地颤抖着身体，似乎不认同庄海洋的理解，他又一次拼尽全力，挤出一个字，这一次，很清晰，他颤巍巍地吼：&ldo;鬼!&rdo;

庄海洋的后背一下就洇了一层冷汗，他之前仅有的一丝理智，彻彻底底消失不见了。

医生还是来了，对庄天柱的诊断情况很不乐观，他们告诉庄海洋，庄天柱的大半个身子都处于了无知觉状态，通俗上讲，就是所谓的半身不遂了。从今以后他可能一辈子都要做轮椅了，哪怕积极治疗，也不可能回复到正常人的水平。

庄母来了之后，庄海洋已经忘记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了。他脚底发软，像踩在云头上一般，好像稍微不小心就会掉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一回到家，顾米林就关切地问庄海洋：&ldo;海洋，爸怎么样了?&rdo;

庄海洋无力地躺在床上，摆出一个大字形，绝望地说：&ldo;半身不遂了。&rdo;

&ldo;只要人没事就好……&rdo;顾米林安慰庄海洋。

庄海洋蓦地挺了起来，像根棍子似的坐在床头，呆呆地说：&ldo;好不了了。&rdo;他紧紧抓住顾米林的肩膀，拼命地摇晃起来，&ldo;你知道吗?第一个是我爸，下一个可能就是我!你知道吗?我爸说他看见那种东西了!那种东西!小木不会放过我的，是的，不会放过我的!我害死了他，他也要弄死我!&rdo;

&ldo;海洋!你冷静一点!&rdo;顾米林用力握紧庄海洋的手，大声喊道。

庄海洋颓然地瘫在地上，抱住头，缩成一个圆球，他闭上眼，在黑暗中仿佛看到了一副画面：

是个深夜，天阴着，没雨也不响雷。一个人影在大道上鬼鬼祟祟地前进，他很快来到了僻静的郊区。放眼望去，道路两旁是黑压压的树林，这个人像老鼠一般哧溜一下就溜进了密林里，走到一棵大树下，他警惕地望了望四周，把背上的一个袋子放到了地上。

他在里面掏啊掏，终于掏出了一件狐子皮。

他把它丢在地上，又从袋子里掏出了汽油，浇在上面，点了一根火柴，扔在了狐狸皮上。火嘭的一声就着了起来，狐子皮散发出一股一股的恶臭，白色的烟在空气中随风飘舞，火光影影绰绰地，照亮了四周，也照亮了那个人的脸‐‐是老张。

皮终于烧成了一堆黑炭，老张点了根烟，满意地跑出密林。

这时，天上突然开始下雨了，雷声闪电交织在一起，呼啦哗啦、喀嚓咔嚓地。密林的深处缓缓走出了一个人，不!是爬出了一个人。那个人四肢着地，飞快地来到那对焦炭旁边。夜太黑了，火也熄了，看不清他的脸，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他脑袋上尖竖的耳朵。

他似乎在笑，轻轻对着那堆焦炭吹了口气。

奇迹出现了，那堆焦炭开始变化，它渐渐长出了绒毛，越来越长，越来越厚密，就像时间倒回似的，那堆焦炭一点一点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依旧那么黑，依旧那么亮，依旧那么活生生的。那个人再一次发出了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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