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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1页）

苏倾不肯接。

叶芩皱了皱眉头，似乎对她的固执感到很不耐翻，拔开笔盖，不容置疑地在扉页上写上了&ldo;苏倾&rdo;。

苏倾怔怔看着他的动作，尚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脸色有些发白：&ldo;我不是……&rdo;

我不是为了钱啊……

叶芩横她一眼，低头泄愤似的又写了两个字，写得极大，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一的装订纸，最后的一折刺啦一声划破了纸张。

‐‐&ldo;叶芩&rdo;。

他瞥着苏倾不安而欲言又止的表情，她的眼睛里似乎既有波涛汹涌，也有万顷春光。

他忽然放轻笔触，极其耐心地地在中间添了个小字：&ldo;赠&rdo;。

叶芩赠苏倾。

&ldo;钱拿着，去杨记首饰铺，替我挑个镯子，明天拿到这儿给我。&rdo;他低头开玩笑地拍拍腿，&ldo;我不方便，嗯？&rdo;

他抬头的瞬间，发觉苏倾的眼神立即雀跃起来。

他觉得苏倾奇怪，随后又是说不出的滋味。

想着便不自知地问出了声：&ldo;给你钱要像杀你一样，不给钱倒高兴成这样。&rdo;

苏倾看他一会儿，忽然问：&ldo;你和贾三算朋友吗？&rdo;

叶芩修长的手漫不经心地把玩宝蓝色的钢笔，眼神漠然得几乎冷酷：&ldo;那是我养的狗。&rdo;

苏倾朝他笑：&ldo;那你给他结工钱吗？&rdo;

叶芩猛地看过来，苏倾坦然地迎了这道目光。

他忽然发觉她的眼睛是饱满的、上挑的杏仁形状，瞳仁又黑又亮，是上品明珠，柔和润泽引，却不骄矜，应以宝匣妥帖收之，以免让世俗窥见。

如果是玉，必是暖玉，芯子里住着一道魂，得日日配在胸口。

他打个呼哨，贾三真像小狗一样嗒嗒地跑过来，弯下腰把他背起来。他越过苏倾身边，苏倾正揣着书立着。

叶芩垂下眼，冷冷淡淡地嘱咐：&ldo;仔细挑。&rdo;

第9章雀登枝（六）

苏倾第一次到杨家首饰铺的二楼来。

楼上很亮堂，杨老头戴小圆墨镜，蓄花白胡须，叼着烟斗坐在宽阔的首饰柜前面。阳光斜成几缕落在柜面上。

苏倾目不斜视地看，见他的烟丝大大咧咧地落在玻璃柜上，本来洁净的柜面上还留有大片干涸的胶水痕迹。

她顿时有点走神。

杨老头吧嗒吧嗒吸烟斗，墨镜片里的眼睛不住地打量苏倾，又移到桌上摆着的闪亮亮的银元上。

他今年七十三，早年是个富家子，败光家财以后才做生意。所幸玉石珠宝他懂，看玩意儿的眼光很刁，所以手上的货得叶家太太们青睐。

人在世上活得久了，荣华落魄都滚过一遭，就会变得精明且淡然。别人叫店子&ldo;叶家首饰铺&rdo;，他也欣然接受，反正他就是靠着叶家吃饭。

他还有一件更得意的事，那就是说服叶家大太太每年压一笔高昂的年费在这里，稳赚不赔。

有这笔钱，叶家上下看到喜欢的首饰，直接拿走记账，太太小姐也乐得方便，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叶家的五少爷不可能不知道规矩。

可他这次额外付了一枚面值最高的银元，让这个小姑娘大老远跑过来送。

这说明什么？他本着生意人的思维费力地想，想来想去都是绕圈，最终将目光又落回了苏倾白皙的脸上。

刚好苏倾挑好了镯子，细细的手指头点点柜面。杨老头低头一看，心里一惊。

小伢眼光真毒，挑中的这个，恰是他这一批作品里最满意的一个。

他将那镯子从玻璃柜里取出来，小心地放在丝绒垫子上，絮絮叨叨地替她包好：&ldo;样子最大方雅致的，送长辈合适，自己戴更别致，整个镇子保证找不到一样的。&rdo;

苏倾不知听没听进去，眼睛只看着那一对展翅的鸾鸟。

像，真像。

跨越了时间和地域，在这个不一样的世界，出现了她上一世永远忘不了的式样，只是它嘴里衔着的不再是蜡丸，而是洁白的珍珠。

&ldo;苏小姐，辛苦你跑一趟。&rdo;杨老头见她不知内情，所幸哄她到底，将那枚银元收入匣内，象征性地找她几枚铜钱，做完这些，和蔼地笑道，&ldo;你看看这柜子里哪个喜欢，我再送你一个。&rdo;

人既主动示好，他哪能不投桃报李。投不到叶芩手里，给他身边的人也是一样。

生意嘛，总是有来有往。

苏倾眼睛里有点吃惊：&ldo;这怎么好意思。&rdo;

杨老头看她两眼，眼睛里圆滑的光藏在墨镜后面：&ldo;苏小姐眼光好，合我眼缘，若不嫌弃，可与不才结个忘年交。店子生意冷清，还请多多宣传。&rdo;

苏倾福了福：&ldo;那是一定。&rdo;停了停，补充，&ldo;f镇人不富，要用手干活，珠宝玉石怕碰；若想拓展生意，低价的，戴在脖子上的，人都喜欢。&rdo;

说完她又安静地垂下眼，好像什么也没说过。

杨老头乐了。本来他以为她只是个递话的，却没想到虽然打扮得土气，但不怯人，也不冒进，讲话温温柔柔的，点到为止，挺有意思。

他点点展柜：&ldo;既然小苏你答应，那就别客气？&rdo;

苏倾抬头看他半晌，乌黑的眼睛里终于露出了属于小辈的拘谨：&ldo;可以挑一楼的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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