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氏在腊月底回到京城。
京城的冬天,果然比真北暖和多了。
丛氏的心一放下来,整个人就病了。
荣氏还没来得及与儿子们说说话儿,就先伺候婆婆了。
夜里,婆媳二人在一起说话儿。
“阿宁,我可能过不去年了。”丛氏对大儿媳讲。
荣氏忍着泪水说:“娘可不兴瞎说!今儿个太医院的掌院都说了,你没啥大病,只爱每天多想。只要你不想,这病就好了。”
而丛氏没有反驳,接着刚才的话说:“我们虽成了圣人的外家,只怕日后圣人亲政后,第一个收拾咱们家。即使我们没有反叛之心,也难逃一死。”
“娘,这些事还远着呢。”
“不,就在眼前了。七八年的光景一晃而过啊。走到这一步,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婆媳二人一愣神的功夫,只觉得屋外的风声没了,周围的寒气没有了……仿佛进入了一个瓮中。
还没反应过来时,一个妇人凭空出现在二人眼前。
荣氏一跃而起,摸起枕头下的短刀就向那人刺去。
却在短刀将要刺到的时候,她一股巨大的力气扫到了墙角。
荣氏躺在角落里,好一会儿没吭声。
而床上的丛氏强打着精神问道:“你是谁?老身自认为对得起圣恩,对得起苍天,对得起天下百姓……你!”
累的说不下去了。
这时,那妇人走到她跟前。
很平凡的一妇人。
没有华丽的衣裳,漂亮的妆造,只有一身黑衣,头挽着一根木簪。
看似平凡,但上位者的威严让丛氏想跪下。
“人人都说孙太傅性格宽厚,知道文阁老一天三遍的骂他,他也不与之计较。他不是不计较,而是要伺机而动,一击必中的。我虽不明白你们孙家搞这么个迂回干什么,却连累到文姓一族几乎灭族。”方橙平静的说。
丛氏一听这话,双目一眯,想起了一行人。
“你是文家人?文方氏!对,文方氏吧?”丛氏快死了,脑子还运转的挺快。
“我姓方,我的孩子姓方文,可不是什么文方!你喜欢叫孙丛氏,那是因为你熊蛋!”方橙毫不客气的讽刺她。
“我,我当时没有对押鲜的官差说你们逃走了……你不会恩将仇报吧?”丛氏觉得自己对这个方氏家有恩。
方橙冷笑一声:“文睿一家贪赃枉法是真,可通敌卖国却是假。这个假谁做成的真?是你出的主意吧?你这是害他一家不够,还要害他全族?我只问你,我们文家上辈子扒了你家祖坟?这辈子让你来灭我们全族?”
丛氏被方橙揭了脸皮,不由得恼羞成怒道:“我这是为了天下百姓!”
“那我们文家就不是天下百姓了?再说了,天下百姓用得着你为他们想吗?天下百姓要的是什么?吃饱饭穿暖衣,一家人安稳的过日子!谁坐上那把龙椅?谁是正统?关我们百姓什么事?”
方橙无所谓的打击着丛氏。
丛氏气的两眼发昏。
“你简直无君无父,不知尊卑,大逆不道!来人啊,来人哪……”
任凭丛氏怎么喊,就是没有人来。
要是把角落里的荣氏给喊醒了。
“娘……”
只喊一字,口吐鲜血。
方橙回击丛氏:“刚才这一些是说你自己吧?毕竟孙金凤毒杀了先帝!而你们把先帝玩弄于股掌,连累无辜的百姓!”
“你,你……”丛氏气死了!
荣氏忍着剧痛从地上爬起来,飞扑到婆婆床前,叫着:“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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