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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还不是人财两得，由自己摆布。那头顾香生神色不变，不紧不慢地应道：&ldo;多谢沈郎君的好意，不过这南海珍珠，骨刺颇多，我吃不大惯，还是免了。&rdo;旁边有人忍不住嘲笑：&ldo;什么吃不大惯，是压根就没吃过罢！&rdo;顾香生唔了一声：&ldo;吃过更好的，自然就吃不过第二好的了。&rdo;她仿佛说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这次笑的人就更多了。&ldo;这位娘子倒是说说，连南海珍珠都只能算第二好，那你的第一好是什么，总不会是乡下小溪捉的鱼罢？&rdo;顾香生：&ldo;论鱼肉鲜美，珍珠鱼自然是够了，可惜骨刺太多，吃起来殊为不便，我倒是知道一个做法，可以让客人在吃这道鱼的时候不必挑刺。&rdo;沈南吕挑眉：&ldo;喔？愿闻其详。&rdo;顾香生：&ldo;将豆芽中间掏空，鱼肉挑丝塞入其中，大火三分即可，届时豆芽脆甜，鱼肉鲜嫩且无骨，堪称美味……&rdo;&ldo;且慢，豆芽纤细如丝，如何还能嵌入鱼肉，你这是痴人说梦罢？&rdo;有人提出质疑。&ldo;你想不到的，未必旁人做不到，福庆庄的厨子必然是有几分见识的，若有兴趣，将他叫来问问便知。&rdo;她本是随口一说，谁知沈南吕好像还真来了兴趣，让人将福庆庄的厨子叫过来。那厨子战战兢兢，听见这个问题，愣了一下，方道：&ldo;的确是有这道菜，前朝宫廷流传下来的，叫银簪白龙，不过光是掏空豆芽的工序，便得有举重若轻的刀工才行，小人学艺不精，不会做，还请郎君恕罪！&rdo;众人听见居然还真有这道菜，不由都啧啧称奇。沈南吕眯起眼：&ldo;这道菜既然是前朝宫廷流传下来的，焦娘子又怎会知晓？&rdo;顾香生：&ldo;这道菜曾经记载于《遗珠野获编》一书中，乃齐国名士所记的前朝轶事，除了这道菜之外，里头还提到前朝宫宴三十六品，沈郎君若有兴趣，不妨着人拿来一阅。&rdo;她这一说，在场便有人问：&ldo;你说的那本书，里头是不是还记了金银蹄，白玉珠等菜肴？&rdo;顾香生颔首：&ldo;正是。&rdo;对方看着也是个读书人，经由提醒便恍然大悟：&ldo;对对，我也想起来，里头的确是有这道菜！&rdo;沈南吕的表情不大好看，因为他不太喜欢读书，自然也没看过那本什么遗珠野获编，本来还觉得顾香生在信口开河，但现在却好像变成自己没有见识似的。不虞之色自脸上一掠而过，沈南吕又露出笑容：&ldo;没想到焦娘子不仅人生得好，还是学富五车的女才子！&rdo;顾香生：&ldo;不敢当，只是昔年正好看过那本书罢了，班门弄斧，让沈郎君见笑了。&rdo;刚刚是因为当众被奚落，不能不开腔，现在该服软的时候就要服软。沈南吕慢吞吞道：&ldo;焦娘子一席话，着实让我们也长了见识，我敬你一杯。&rdo;他端起酒杯，朝顾香生示意。顾香生也端起酒杯。沈南吕见她将酒杯递到嘴边，沾唇即止，不由笑了：&ldo;焦娘子可是瞧不起我沈某，连酒也不愿意喝？&rdo;顾香生很明白，从方才开始，沈南吕就处处在针对自己，说看上自己的姿色也好，想要他们带来的药草也罢，总而言之，不管今日她做了什么，开不开口，低调与否，反正最后都会是这个结果。打从一开始，她就不可能将药草贱价卖给沈家，否则也没有必要跟周枕玉合作，还前来赴宴了，但单凭周枕玉，肯定是没法与沈林黄三家抗衡的，除非有第三方势力的涉入。至于这第三方嘛……沈南吕见她迟迟没有动作，似乎正在想办法推脱，不由暗自冷笑，心说过了这几天，别说你，就是周家，也得跪在我脚边求饶，你什么人不好合作，居然跑去跟周家合作，真是茅坑里点灯，找死！就在这个时候，外头响起一阵动静，紧接着，一行人从外头走了进来。沈南吕一愣之后，不得不起身迎上去：&ldo;徐使君公务繁忙，还拨冗至此，某实在是不胜荣幸！&rdo;为首之人，正是这些日子不曾露面，一直神隐在刺史府里的邵州刺史。对方年纪甚轻，看着和沈南吕差不多，不过那副容貌却称得上惊为天人，在场那些没有见过这位刺史的宾客，此时都愣愣地瞧着他。周枕玉更是轻轻地啊了一声，脸上露出十分意外的神色。自从这位新刺史上任之后，就处处受到沈家为首的商贾压制，周家之所以千方百计想和邵州刺史搭上线，也是因为大家都有共同的目标，她希望能跟官府合作，对付沈家。但新刺史避而不见，周枕玉恼怒无奈之余，不止一次设想过新刺史肯定是胆小如鼠，懦弱怕事的模样。但万万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位玉郎君。原先许多人没少在私底下议论新刺史如何倒霉，收了这么一个烂摊子，又说他如何懦弱，上任至今连个面都不敢露，结果现在刺史本人就站在这里，反倒没人吭声了，这其中，多半都是被新刺史的容貌给震慑住了。&ldo;沈郎君的宴会，我就是再忙，也要来的。&rdo;不仅人生得好看，声音也很好听。沈南吕满意地笑了，觉得这是对方示弱的表现。&ldo;徐使君言重了，不过您这一来，此处的确蓬荜生辉！&rdo;他伸手一引，&ldo;使君请上座。&rdo;然而路过周枕玉和顾香生二人的座席时，徐刺史却停了下来：&ldo;没想到沈郎君这里还有女客？&rdo;语气是诧异的。沈南吕笑着介绍：&ldo;这位是周娘子，春秋堂的东家，这春秋堂嘛，徐使君也许有所不知，三十年前，也是城中分号最多的药铺之一。&rdo;周枕玉好不容易见到新刺史一面，也不顾上沈南吕的含沙射影，忙行礼道：&ldo;妾周氏，见过徐使君。&rdo;徐刺史点点头：&ldo;原来是周当家，幸会。那这位又是……？&rdo;沈南吕道：&ldo;这位是焦娘子，席家村人。&rdo;他没有介绍顾香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徐刺史似乎也不在意这些，视线径自落在顾香生脸上，久久没有移开，时间长得旁人都能察觉了。同是男人，沈南吕怎么会不明白这种视线意味着什么？他心念电转，忽然想到一个不错的主意，声音却佯作诧异：&ldo;徐使君？该上座了？&rdo;徐刺史回过神，脸上有点失态的狼狈。沈南吕看在眼里，笑容更深了一些。多了一位徐刺史，众人自然多了一个奉迎的对象，虽说徐刺史现在是个空头刺史，号召力说不定还比不上沈家，但不管怎么说，对方都是邵州的地方长官。席间很是热闹，既有山珍海味，又有歌舞献艺，但徐刺史却无心观赏，反而频频朝顾香生的方向看，次数固然不多，但沈南吕坐在他旁边，又怎么没注意到？&ldo;徐使君，是对焦娘子有意？&rdo;他凑过去，低声问。徐刺史似乎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有点尴尬地虚咳了一下：&ldo;没有的事。&rdo;沈南吕暧昧一笑：&ldo;那焦娘子容色上佳，使君好眼力，我都打听过了，她原是席家村人，到邵州城来投奔亲戚的，虽然梳了个妇人发髻，不过依我看，应该还是个雏儿。&rdo;徐刺史似乎眼睛一亮，又不好表现得太过急色，面上依旧维持着矜持，&ldo;她在邵州城有何亲戚？&rdo;还说不是对她上了心？沈南吕心里哂笑，却道：&ldo;还未来得及打听，若使君有意，我自有法子，令她言听计从。&rdo;徐刺史显然动了心，却还迟疑：&ldo;你的意思是……？&rdo;沈南吕意味深长地笑道：&ldo;女人嘛，还不就是那样，只要被人占了身体，接下来就任由摆布了，徐使君想要的人，我自然会帮忙到底，到时还请使君行个方便，也帮我个忙。&rdo;徐刺史：&ldo;咳，身为邵州父母官，违纪乱法之事，我是不可能答应的。&rdo;沈南吕：&ldo;使君放心，您也知道，如今旱情刚过，一些州县亟需药材，我只是想买焦娘子带来的药草，不过焦娘子听了周氏的怂恿，如今对我有些偏见，还望使君到时为我多说两句好话，请焦娘子将药草卖给沈家。&rdo;两人在说话的时候，陆续有宾客上前敬酒，沈南吕一面分神应付他们，一面还能低声跟徐刺史交谈。待到周枕玉拉着顾香生上前敬酒时，沈南吕和徐刺史二人停止了交谈。沈南吕笑道：&ldo;焦娘子，我听说你还未许人，怎么就梳了妇人发髻？&rdo;周枕玉暗道不好。顾香生淡淡道：&ldo;夫君早逝。&rdo;沈南吕一拍手：&ldo;那可就巧了！我们这位徐使君，妻室远在京城，身边也没个人照顾，他方才见了你之后，便甚为心悦，想纳你为妾，既然焦娘子夫君早逝，不如就由我来作这个媒如何？&rdo;周枕玉完全愣住了。刚才她们一入席，沈南吕就表现出对顾香生别样的兴趣，她还以为对方心怀不轨，不免暗暗为顾香生担心，谁知此刻居然是要给刺史做媒？但是，当人妾室……她不由望向顾香生。当妾室对良家女子而言，怎么也不能算得上抬举，但现在女方已经嫁过人，男方又是一州之长，若是能成，反倒是一桩良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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