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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焦氏的买卖，你还抢不抢了？&rdo;他慢条斯理地问。&ldo;如今再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与沈郎君抢了。&rdo;周枕玉面色苍白。沈南吕：&ldo;联姻的提议呢？&rdo;周枕玉沉默片刻：&ldo;沈郎君的意思是？&rdo;沈南吕：&ldo;你别怕，你这种姿色，我还看不上，我也没兴趣收你当小妾，从前提议的那桩婚事，我那堂兄如今已经成了亲，也只好作罢，不过呢，我还有个堂弟，经常跟在我身边做事，叫沈南秋，想必你也见过的，他正室两年前死了，如今还差一个打理中馈的，若是你愿意，倒是一桩门当户对的姻缘，你看呢？&rdo;周枕玉的脸色更白了一点，沈南秋她的确是见过的，生得膀大腰圆，一双色眯眯的眼睛成日不安生，见了女人就往对方身上瞟，身边的妾侍也不知有多少个了，周枕玉都怀疑他的元配是被活活气死的，只因沈南秋对沈南吕言听计从，且办事勤快，很得沈南吕的喜爱，在邵州城也算得上一号人物。若换了往日，以周枕玉的脾气，她估计直接就随手抄什么东西朝沈南吕扔过去了。但此刻，她也只是咬咬牙，低下头，声如蚊呐：&ldo;妾……没什么可说的。&rdo;这就是默许的态度了。穆掌柜睁大了眼睛，忍不住急道：&ldo;当家……&rdo;周枕玉打断他：&ldo;别说了！&rdo;沈南吕呵呵一笑：&ldo;周当家何必作出这等不情不愿的架势，我沈南吕可没有逼良为娼，你若不愿意，我也没有强迫的意思啊！&rdo;周枕玉忍气吞声：&ldo;多谢沈郎君的抬举，我，我只怕自己年纪大了，不太合适……&rdo;沈南吕摆摆手：&ldo;年纪大些也无妨，反正我那堂弟是娶继室，他也不是不缺女人，你这样的，正好。&rdo;评头论足似的语气，让周枕玉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可她还不得不道：&ldo;那就……听凭沈郎君作主。&rdo;沈南吕拍拍手：&ldo;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嘛！&rdo;周枕玉很是明白他要什么：&ldo;……周家祖上流传下来几张药方，凭着它们，方能维持周家这么多年的声誉和地位，若沈郎君不弃，我愿将这几张药方列为嫁妆之一，还请沈郎君高抬贵手，帮忙保全周家，周家不能在我这个不孝女手上败落。&rdo;沈南吕笑吟吟道：&ldo;放心罢，等你嫁入我们沈家，成了周家妇，周家的事自然也是沈家的事，我不会袖手旁观的！你看你，早点开窍不就好了，非要吃了苦头才知道后悔，早些嫁进来，周家就还是邵州城的四大家，保你荣华富贵，一样不差！&rdo;正事谈妥，他也没兴趣再对着周枕玉，挥挥手，像赶苍蝇似的：&ldo;行了，那你走罢，婚期我会和南秋商量，你就在家等着准备嫁妆好了！&rdo;周枕玉起身，默默行了一礼：&ldo;那我就不叨扰沈郎君了。&rdo;竭力控制自己的步伐更沉重一些，直至出了沈府，上了马车，方才长长松了口气。马车上坐着另一个人，见她如释重负，不由笑道：&ldo;周姐姐的演技可比徐使君好多了，不必这么担心！&rdo;周枕玉没听过演技二字，但也能明白大致意思，叹道：&ldo;方才我真怕自己控制不住，一巴掌掴了过去，到时候就坏了大事了！&rdo;顾香生扑哧一笑，相处越久，她就越觉得周枕玉是个有趣而且不错的人，行事坚强独立，虽然处处被打压，骨子里依旧有股不输给男人的韧性。&ldo;沈南吕提的条件，你都答应了？他没起疑罢？&rdo;周枕玉点点头：&ldo;他素来就瞧不起我，之前提出联姻，也是因为看中了我们周家几张丹药方子，现在的情势，任谁看来，我都已经走投无路了，除了向他低头妥协之外，没有别的选择，所以他对我的来意，并没有起疑。&rdo;说罢，她还是有点担心：&ldo;不过你们的办法当真可行么？沈南吕是太后侄儿，若他出了事，朝廷肯定会追究徐使君的责任……&rdo;顾香生笑道：&ldo;所以我们准备了半个月的时间，就是为了能够收拾将沈南吕扳倒之后的局面。&rdo;周枕玉不解：&ldo;难道你们派人去京城贿赂朝中重臣，让他们到时候能为徐使君说好话？&rdo;顾香生：&ldo;求人不如求己，那些人说上一万句好话也没用，关键在于沈太后现在有没有能力对付我们。&rdo;周枕玉摇摇头，表示没有听懂。顾香生：&ldo;我且问你，前任刺史闹得民怨沸腾，当时朝廷除了将刺史撤职之外，可有调兵过来镇压？&rdo;周枕玉：&ldo;那倒没有，当时仅仅是命邵州长史暂时充任刺史一职，然后让他安抚下属，又命邵州府兵去平叛，后来邵州长史不得不开仓放粮，又抓了两个贼首，砍头示众，其余的人方才被镇压下来。&rdo;顾香生：&ldo;那便是了，我也听徐使君说，如今各州府暗地里不听调遣，朝廷如今在京兵力不过五万，要用于拱卫天子太后尚且不及，不可能再有多余的兵力来镇压地方叛乱，所以只能让各州府自行平叛。所以，就算到时候沈南吕被抓，只要有正当的罪名，朝廷顶多也只能申饬训斥，又或者免了徐使君的官职，却无法为此大动干戈，派兵过来的。&rdo;周枕玉啊了一声：&ldo;朝廷会免了徐使君的官职？那他岂非白白受连累？&rdo;顾香生：&ldo;到时候，徐使君走不走，是由邵州百姓说了算，而非朝廷说了算。&rdo;周枕玉听了这语焉不详的话，知道顾香生他们一定是另有打算，便也没有多问。她此刻更担心的，自然是沈南吕到底会不会倒霉，如果沈南吕不倒霉，那倒霉的可就要换作她自己了。顾香生仿佛看出她的忧虑，拍拍她的手，安慰道：&ldo;周姐姐就算不相信我，也该相信徐使君才对，我们既然请你合作，就不会让你身犯险境的。&rdo;周枕玉闻言反是一笑：&ldo;其实比起徐使君，我对你更信任一些。&rdo;顾香生奇道：&ldo;这是为何？&rdo;周枕玉：&ldo;徐使君固然比前任刺史好上太多，但我看得明白，他做事怕是少了些魄力，若非你极力说服，说不定现在他还没有下定决心对付沈南吕。徐使君毕竟是宗室，就算被沈南吕逼得无路可走，大不了去职回京就是，于性命无碍。我却不同，如今周家生死全在我一念之间，正如背水一战，没有任何退路，我也输不起。&rdo;说到这里，她朝顾香生微微笑道：&ldo;毕竟徐使君可没有陪着我去赴鸿门宴，单凭这一点，我就得领你的情。&rdo;顾香生故作无奈地摊手：&ldo;周姐姐说得我顿感责任重大，若是此事失败，我可没法变出一个周家来赔给你，看来只能硬着头皮全力以赴了！&rdo;马车行至半路，她与周枕玉说了一声，先行下车，带着柴旷直接往刺史府而去。刺史府上下对她早已熟悉，见她到来，也无须通报，直接就引着人朝花厅方向走去。&ldo;使君没在书房么？&rdo;她问。&ldo;焦娘子，使君说了，您一来，便让您过去。&rdo;这仆从是跟着徐澈从京城过来的，叫徐厚，忠诚度毋庸置疑，许是徐澈之前吩咐过他什么，他对顾香生的问话素来是爽快得很，有问必答的。徐厚低声道：&ldo;照您的吩咐，使君将司兵参军事宋暝，都尉于蒙等人都召过来了，不过好像因为俸禄的事情，谈得有些不愉快。&rdo;这事之前徐澈曾经跟顾香生说过，朝廷国库现在没钱，俸禄也没能发够足额，只发了七八分，连续数月都如此，加上前任刺史亏空，徐澈刚上任的时候也发不出钱，府兵们早就心有不满。这半个月里，席大郎和林泰等人从魏国那边回来，成功将盐卖了出去，又买了不少农具种子带回席家村。对于顾香生将盐洞盈利的大头交给邵州官府这件事，村民们并无不满，反是感激，因为他们都明白，若非顾香生从中斡旋，以后被官府发现这个宝藏，他们就一分钱都别想得到了，如今还有三分盈利，等于坐地收钱，已经足够好了。经过老村长的事情之后，席大郎也成长起来了，他非但没有反对顾香生的决定，还帮忙劝说村民，让他们心悦诚服接受这个结果。有了卖盐的这一部分钱在手，徐澈现在也能补足俸禄给底下的人了。按理说，能够发足俸禄，韶州府的属官兵员们应该欢天喜地才对，又怎么会谈得不愉快？顾香生有些奇怪。她让徐厚领着自己从花厅后门进去，在屏风后面站定，朝徐厚作了个手势。徐厚心领神会，点点头，悄声退下。厅中的人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依旧在继续对话，从语气上听，的确不那么愉快。&ldo;使君，我于蒙是武人，说不来文绉绉的那一套，请恕我直言了，你愿意自掏腰包给我们发薪俸，我们不是不领情，也不是不感激，但若是要让我们与沈家作对，却是办不到的！&rdo;徐澈的声音也有些生气了：&ldo;沈家不过一商贾耳，沈南吕在邵州城作威作福，至今无人敢管，朝廷自有朝廷的法度，他趁着旱灾抬高药价，又威胁我以邵州赋税抵药钱，这等无法无天的行径，换作旁人，早已砍头十次不止了，缘何还能毫发无伤，尔等身为邵州官员，自该为邵州百姓着想！&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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