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女和雪蝶折腾了一晚上,功夫总算没有白费,我的高烧总算是退了,只是身子还有些发虚,浑身没有力气。
若是依着她们是非要让我卧床休息的,可我还是起来了。早上草草的喝了些鸡汤和软粥身上就又有了些力气。
雪蝶刚收拾碗筷下去,我正打算泡些茶水到院子里的亭子里坐会儿,屋里却进来了人。我一见他满脸惊讶,“吆!你怎么来了。”
他恭敬地将个小包袱放在桌上很腼腆的笑了笑,“我娘的病已经好多了,小人顾念您的恩情,今儿特地带来些自家种的大枣给您尝尝。”
这个人叫张仲文,是看守地牢的仆役,能跟他相识也是因为前段时间我被关在牢里。有一日忽然听见他在牢里哭,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何况是这么个三十来岁正值壮年的汉子。我也是出于好奇便问了问,原来是他家中母亲得了重病,可惜家境贫寒无钱医治,只能在家等死,他身为人子却不能让其母安度晚年,眼看母亲受病痛折磨苦不堪言,心中羞愧难当却又无计可施,又想到自己到亲戚朋友中借钱屡屡碰壁,甚至被羞辱才会痛哭出声。
听了他的事,见他也是个孝顺之人,我就将头上的玉簪给了他,我虽然也不懂这些东西的行情,可王府里的东西应该差不了,应该多少能够换些钱。他倒有些骨气,死活不肯要。我就对他说权当是借给他的,他才收下。
次日他就拿了张已经写好的借据到地牢里,又当着我的面将他的名字签在上面。见借据上字写得工整秀气,我还纳闷一个小仆役还有这样的文化水平。接着一问才知他曾经是个读书人,只是连考了几届都不曾中,家里母亲为了供他读书积劳成疾身子垮了,他也不得不放弃功名,转而持家谋生。
可他虽然是个大男人却身无长物,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最后经人介绍才在王府里做了个看地牢的仆役,每月能有几钱银子的工钱。
“你今日穿着长衫倒真有读书人的样子!”我笑着对他说道,并不是取笑他的意思。王府里仆役的衣服都是上衣下裤中间扎腰带的短打扮,他今天穿着青色长衫,面上收拾得干干净净,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着倒真有些儒雅。
“我刚探亲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让王妃见笑了!”他脸红起来,文人嘛!脸面最重要。
我看着他咯咯的笑了一会儿,又和他攀谈了几句,他说要告退,我就从衣柜里拿出些平日里东方勋送过来的首饰给他。
以前东方勋送的东西我总是不要,可最近我想通了,不要白不要,这后来他再给我东西我通通是来者不拒,只是隔一段时间就让雪蝶散给了穷人。
张仲文急忙推辞说,“不行,小人再不能要王妃的东西了。”
我将首饰塞到他的手里,“拿着吧!你母亲的病还没好,家里小儿还要上私塾,要用钱的地方有的是。”
他一低头,将我的手挡了回来,脸上羞愧的说道:“不行!小人还有工钱可贴补家用,还是请王妃收回吧。”
见他忸怩推辞,一点也不爽快,我脸一拉厉声说道,“拿着,我给你这些钱还望你不要放弃了前途,继续科考。”
他吓了一跳,看着我眼睛闪烁,接过首饰过去,“这些钱还算是借给小人的,小人明天就将借据拿过来。若是他日小人科考能够成功,定当加倍奉还!”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臂,“加油!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姐姐也说来让妹妹听听呗!”染香突然带着笑闪进了门,身后还跟着万年不变的小尾巴云霄。
我眉头一拧,干笑着,“没什么!”,然后又对张仲文说道,“你忙去吧!”,他对我一个大作揖,拱着手退出屋门走了。
目送张仲文走后,我坐到矮桌前打开他送过来的小包袱,拨拉着里面包着的鸽子蛋大小的大枣,眼皮都没抬一下的说道:“妹妹怎么还敢来我这儿?不怕被我毒死吗?”,挑到一个最红的,用手随便擦了擦,轻轻咬了一口,这枣真是又脆又甜。
她笑僵在脸上,“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儿!染香可从没说过姐姐下毒害自己的话儿!”
我一想,得!跟她在这儿溜嘴皮子也赚不着便宜,就问道:“你有事吗?”
她扭着身子坐到我的对面,看了眼包袱里的大枣,咽了口唾沫。我看见雪蝶正进门,就将包袱一包,对她大声说道:“雪蝶,你快将这些枣洗了,咱们当零嘴吃。”
“噢!”雪蝶麻利的拿起包袱就去洗了。
雪蝶走后,我看向染香,她扯着那假的不能再假却非常美丽的笑脸对我说道:“今儿天气好,下午王府里的姐妹们想在花园里办个赏菊的茶会,染香是来邀请姐姐参加的。”
茶会?鸿门宴吧!我要是不去好像是做了亏心事不敢去,要是去了也不会有好话等着我。我想了想,说道:“好!我一定去!”
没想到我答应的这么痛快,她微微一怔后低头说道:“那染香就不再多做打搅了,这就告退了!”
我端坐着,一副尊贵的表情对她说道:“去吧!”
虽然心里很火大,但她仍旧满脸笑得出了屋子,院里碰上端着枣回来的雪蝶,顺手从盘里拿了一个。
雪蝶一进屋就问我,“她来做什么?”,连一个丫鬟都怀疑染香前来的目的,看来她真的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她将盛着洗好的大枣的盘子放在桌上,就要站到一边。我拉着她的手腕,让她坐在对面,“快吃!这枣可甜了。”
她小心翼翼的拿了一个,拘谨的看着我。我顺手拿起一颗枣,又吃了起来,边吃边说道:“说是来请我参加下午的茶会!”,她终于咬了第一口大枣。
看见她咬了一口大枣之后惊艳的表情,我问她道:“好吃吗?”
“好吃!”她忙点点头。
“那就多吃点!”我说道。
雪蝶点点头,又对我说道“王妃还是别去,肯定没好事。”
“不!我不仅要去,还要大大方方的去,漂漂亮亮的去。”我突然一番慷慨激昂的话,吓了她一跳。
见她惊讶的表情,我笑着对她说道:“快吃!吃完了咱俩好忙活起来。”,她虽然不明白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还是迷茫的和我一起吃着大枣。**
染香同云霄回了留香园之后,往美人榻上一坐,眼里的火就要喷出来,她没想到孙萱这个女人这样的难对付。
她拿出一直在手里攥着,眼看就要被攥烂了的大枣,眼中灵光一现,就要咬上一口。云霄忙对她说道:“小姐别吃!都不知道有没有毒,若是再像上次一样,可怎么办?”
染香微微一笑,依旧咬了一口,在嘴里反复嚼了两下,赞道:“这枣可真甜!”
云霄张着嘴看着染香,表情就像是染香马上就要倒下去一样。不过染香依旧好好的,而且脸上的笑越来越诡异。
大枣吃完之后,她开口说道:“你快去打听一下给她送枣的那个仆人。”云霄听了她的话,麻利的跑了出去,染香却悠闲得喝起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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