踌躇了会儿,向蔚宁很艰难的开口:“爸,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儿?”她为难的表情十分明显,向镇雄心里也有了些猜测:“是不是学校里要交费,或者是你生活费不够?家里的存折都在你那儿,直接去银行取就行了。”这几年,他不断的工作,虽然不知道家里账上实际的金额,可大概的数字他还是知道的。
连忙摇了摇头,向蔚宁否认道:“不是的,我是有另外的事情。”顿了顿,向蔚宁打了腹稿才道:“如果,如果,我交男朋友了,爸爸会不会不高兴?”
忽地一愣,向镇雄整个身子凝结,一动不动的杵在那儿。宁宁刚才说什么?男朋友?她的女儿交了男朋友?可她刚刚说的是如果……
向蔚宁也不动,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爸爸,等着他自己回神。不过爸爸没有即刻动怒,让她有点意外,因为爸爸骨子里还算是比较保守的人,而且爸爸总说她虽然成熟,年纪却小,她的认知里,爸爸应该十分恼怒的训她一顿,好好教育她一番,警示她至少大学毕业后才能交男朋友,或者是二十岁之后。
缓过神,向蔚宁脸上的忧虑被向镇雄尽收眼底,他笑了笑:“傻孩子,爸爸怎么会不高兴。你从小做事就很有分寸,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自己都知道,爸爸也不会干涉你。”
他家里有一双令人羡慕的儿女,有时候难免会和工友们谈起,女孩子总是爸爸操心的对象,工友们也时常开玩笑的让他多看着女儿,免得被坏小子给抢走了。刚开始他确实有这样的担心,但后来看到成熟的宁宁,担心也就渐渐地没了,反而是期待,期待自己的女婿会是个什么样子。
“爸……”显然,对这个回答,向蔚宁十分意外。
拍了拍向蔚宁的肩膀,向镇雄哈哈笑道:“只要你不耽误学业,谈谈恋爱,爸爸不会说什么。如果你觉得时机成熟,还可以带回来给爸爸瞧瞧。”
“我的对象是晨哥哥。”向蔚宁微微低下头,说出这事实。
顿时,向镇雄方才还是一副笑脸,可听到这句话后,笑酱僵在脸上:“宁宁,你说什么?”
鼓起勇气,向蔚宁抬起头,目视着爸爸:“我刚刚说,我的对象是晨哥哥,早在高中的时候,我俩就在一起了,怕爸爸不高兴,所以我一直没说。爸爸,对不起,现在才告诉你。”
“为什么现在却要告诉我?”向镇雄沉下脸,高中,高中,这么说他们都在一起三四年了。他也算是看着付晨长大的,是个好孩子,可他们的年纪……哎,年纪差十岁他想想也能理解,他不高兴的是他们在一起这么久都没告诉他,他这个爸爸也太后知后觉了。
“因为我想搬去和晨哥哥一起住。”这句话,才是向蔚宁回来的主要原因。其实她和付晨住,随便编个理由,也能瞒过爸爸,但她不想。
闻言,向镇雄惊了似的瞪着向蔚宁:“宁宁,你是女孩子,怎么可以说这种话。”
“我知道,可我喜欢晨哥哥,想和他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向蔚宁勇敢的说出心中之爱,垂下眼眸,她的声音也淡下来:“晨哥哥一直都对我很好,爸爸也知道,现在我长大了,也希望能对他好。可是他好忙,忙得我们见面的时间都变得很少,搬去和他住,一方面是想看见他,但更想照顾她。”
沉吟了半响,向镇雄叹了口气:“你们一起住可以,但是不能做出轨的事情,别忘了你现在还只是个学生,大着肚子嫁人名声不好。”
这话,算是向镇雄妥协了,女儿大了,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向飞入伍后,他就渐渐在习惯偶尔一个人的日子,宁宁以后也是要嫁人的,付晨是个好的选择,这么近,回家看看也方便。
羞红的低下头,向蔚宁不知道爸爸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爸,我和晨哥哥清清白白的,你别乱想。”
“我不乱想,我只看事实。”事情已定,向镇雄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付晨都快三十了,他压根就不相信他俩没怎么样……
“爸,向飞有打电话回来吗?”自己的事情解决了,她还不忘问问弟弟。
说起这个,向镇雄很是无奈的一笑:“你们是一母同胞,性子却截然相反,你心心念念惦记着家里,向飞出去就跟野了的孩子,这名字真没取错,一出去就飞的不见人影了。”
“新兵入伍得适应一段时间,过段日子就好了。”发觉爸爸的语气不寻常,向蔚宁意识到刚才的问题很蠢,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向飞确实是个不着家的人,还记得上次毕业旅行,愣是一个电话都没往家里打过,他们还是从别人那里得到他很好这个讯息。
就是向蔚宁担心爸爸时,门外突然传出一声动静,随之便是付妈的声音:“向大哥,宁宁,都在呢。”她端着一盘子蛋煎饼,进了堂屋后便放在桌上,推到向蔚宁跟前:“你这孩子,这么晚回来也不打个招呼,我们晚饭都吃完了,这蛋饼你先吃着,压一压饿气。”
看着还在冒热气,色泽金黄的蛋饼,向蔚宁心头一暖,笑道:“谢谢付婶。”说着她直接拿起一块咬了一口,过后道:“好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
向镇雄坐在一旁,一直不语,看见宁宁和付晨妈妈的互动,再想想过去这些年付家对他们的帮助,他忍不住开口:“大妹子,阿晨和宁宁的事情你们夫妻是不是早知道了?”
话音一落,不仅付妈愣住了,向蔚宁也傻了,他们都没料到向镇雄会说这话。
付妈干笑了两声:“向大哥,你也知道了。”假意的疑问后,付妈又赶紧道:“其实我也是看这俩孩子这么要好才猜出来的,宁宁小的时候,我就瞧着着丫头不错,她要是能嫁给阿晨,是我们家阿晨的福气,向大哥,我知道我们家阿晨和宁宁一比,算是一把年纪了,可事已至此,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阿晨欺负宁宁的。”
“你们家阿晨是个好孩子,我知道,只不过宁宁太小,我原本是想多留她两年的。”向镇雄对着付妈算是说出了心里话,向蔚宁没有打扰两个大人说话,而是在一边默默的吃着蛋饼,可此时蛋饼嚼在嘴里却有些食不知味了。
为了能让儿子娶到向蔚宁,付妈也毫无顾忌,笑着解释:“咱们两家并排着这么多年,过去过来也只是几步路的事情,向大哥要是真舍不得宁宁,等宁宁嫁给阿晨后,我们把院里的那道围墙给砸了,两家变一家,这不多好的事儿嘛。”
她越说越起劲儿:“我家那傻孩子,在宁宁小的时候就看上宁宁了,等了宁宁这么些年,向大哥你真忍心拆散他们?”
“妹纸,我不是这个意思。”意思被曲解,向镇雄也着急起来:“宁宁和阿晨在一起,我很高兴,不然我也不会答应他们住在一起的事情。”长舒一口气,他道:“我只是感慨,一转眼,孩子都这么大了,宁宁都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了。”
“住在一起?”付妈完全忽视向镇雄的感概,重点全放在这四个字上,惊喜于这个讯息,她的视线在向镇雄和向蔚宁身上来回穿梭,直至定在向蔚宁处:“宁宁,你要和阿晨住在一起?”
被猛的一问,想问差点被蛋饼呛住,她咳了一下,慢慢抬起头,瞟了眼对面的人后马上垂下眼眸:“恩,晨哥哥太忙,我们都没有多少时间见面,所以才有这个决定的。”
“好啊。”付妈激动的一拍掌,从板凳上跳起,两眼放光似的看着向蔚宁:“住一起好,住一起好,比较容易联络感情,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实则,付妈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他们现在住在一起,等宁宁满二十,马上就能拿结婚证,说不定还能有个意外的惊喜,她抱孙子就去指日可待,儿子,你这一步走得可真好。
沉浸在自我幻想里的付妈明显没意识到向镇雄有些僵掉的脸,可向蔚宁注意到了,她小声叫了下她,付妈才回过神,发觉自己的失态,讪讪的看了眼向镇雄:“呃……哈哈……向大哥,你别介意,我家付晨都快三十了,老付和我着急他的婚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刚才……你别往心里去。”
本来有点发毛的向镇雄听到这个解释,心里的气也散了,但他还是沉着脸:“妹子,我知道你为阿晨着急,可宁宁现在还不满二十,作为父亲,我肯定不希望村里的人拿异样的眼光去看她。你懂吗?”
“我懂,我懂,是我刚才冲昏了头,只要他俩好好的,我和老付的需求,也是次要的,一切以孩子的意思为主。”付妈笑着圆场,怕自己再待下去,说得更多,错得更多,她拿过向蔚宁前面的空盘子,道:“天儿也不早了,我就回去了,向大哥上工一天,宁宁也坐了好半天的车,赶紧洗洗睡吧。”走到门口,她还不忘对着未来儿媳妇一笑:“宁宁,明天婶子给你做几个你爱吃的菜。”
望着如风般离去的付妈,向镇雄和向蔚宁又说了几句话,便一前一后的洗漱睡觉去了。今天晚上,对向蔚宁来说,无疑是最开心的,因为她得到的爸爸的认同,而她,更需要找一个人分享这份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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