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花语城。朝歌靠在马车里,伸手接住钻进来的那只传信鸟儿。皇帝……走了。她终究没有赶回去。其实对于她来说,不见,反而是好事。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公主,明月公主回京都了。”
秀儿在花语城接应朝歌,恭敬开口。这一路,朝歌故意放慢脚步,就是不愿回去面对皇帝的国丧。“听闻,明月公主的母妃拿诏令逼赫连将军娶明月公主过门。”
朝歌蹙了蹙眉,赵家反了,灵妃是赵家人,留在后宫若想活命,必然要抱紧赫连骁这根大腿。将明月嫁到赫连府,才能确保她在京都不受牵连。“她急了。”
朝歌笑了。太子登基,最着急的,就是赵家留在京都的党羽了。尤其是明月的母妃,灵妃。“我们快些赶路,回去……还有好戏要看。”
朝歌沉声开口。“是!”
……京都,皇宫。“太子登基乃是顺应天意,尔等在此事闹事,与乱臣贼子何异?”
朝堂之中,多派争端。有人故意想要挑拨新帝胤铮与赫连骁之间的关系。“太子体弱多病,皇帝陛下有意将皇位传给赫连将军,这也是大统之人。”
“赫连将军乃是朝中兵马统帅,他尽心辅佐新帝,你等勿要在这挑拨离间。”
“够了!”
皇位之上,胤铮冷眸看着所有人。这些人的心思,他坐在这个位置……昭然若揭。以前他不明白,坐在皇位之上是什么感受。人们渴望权势,人人都想坐在这个位置。可真正坐在这个位置了,他却觉得凄凉。皇位就像是照妖镜,坐在这个位置,妖魔鬼怪通通无处遁形。“陛下……”太子党派的人恭敬跪地。“臣赫连骁,辅佐新帝,绝无二心。”
赫连骁主动上前跪地,堵所有人的嘴。“赫连将军之心日月可鉴,朕自然明白。”
胤铮淡淡的说着,声音凉薄。“臣等,将尽心辅佐陛下。”
沈慕离带头跪地。胤铮淡漠的看着朝中众人。这种权势在手的滋味,他并不欢喜。“报!陛下,先帝过世,南部旁氏趁机作乱,攻打我南部斜阳城,妄图进攻江南。”
“报!西桓城城主拥兵自立。”
……先帝去世,那些蠢蠢欲动之人开始造反了。胤铮的脸色很难看,如今他需要仰仗的,唯有赫连骁。“陛下,赫连骁愿出兵。”
“不必……”胤铮沉声开口。“让他人去便是,赫连将军乃是兵马统帅,这等小小诸侯造反便需要你去,倒以为朕怕了他们。”
赫连骁愣了一下,不知道胤铮是何意。若是各诸侯国造反,不速战速决,遭殃的是百姓。朝中之人也开始议论纷纷,新帝与赫连骁之间,起了分歧。显然,两人之间还是有隔阂的。“陛下,赫连骁速战速决……”赫连骁想要争取一下。“朕自有安排,赫连将军身负重伤,乃是奉天根基稳固所在,还是回府好好静养。”
胤铮依旧没有任何动摇的意思。这下,连沈慕离都有些看不透了。南部旁氏与叛军揭竿而起是早有预料,可西桓城这种小诸侯王,明明可以杀鸡儆猴,速战速决。皇帝在想什么?赫连骁蹙眉,握紧手指。他不知道胤铮是不是在和他赌气。可百姓不应该被当作赌气的牺牲品。……将军府。赫连骁脸色很沉,极其不悦的回到府中。皇帝这是何意?先帝离世前,让他俩务必一心,唯有一条心才能保住奉天基业。可胤铮,却偏偏与他反着来。“赫连骁,陛下刚刚登基,可能心有怨言,也许……等他适应一段时间便好。”
沈慕离追到将军府,安抚赫连骁的情绪。“西桓城这种小诸侯王若是自立,久攻不下,对奉天如今的局势影响有多可怕,你心知肚明。”
赫连骁冷眸看着沈慕离。牵一发而动全身,西桓城一旦造反,其他诸侯也会跟着造反,到时候要如何镇压?沈慕离叹了口气。“我入宫去劝劝。”
赫连骁没有说话,他也看不透胤铮到底想做什么了。……皇宫。“为何不允赫连将军去镇压反叛?”
念晨穿着宫女的衣服,跟在胤铮身边。胤铮在无人的时候,抱住念晨。“做皇帝……好累。”
“你不喜欢?”
念晨手指僵了一下。“不喜欢……”胤铮摇头。比起皇位,他更喜欢闲散自由。“倾巢之下焉有完卵,天下动乱,何处为家?”
念晨小声说着。胤铮愣了一下,抬头看着念晨。“你……”念晨别开视线,担心胤铮起疑心,怀疑她恢复记忆了。可胤铮……什么都没说。明明,他心里很清楚,念晨可能并没有失忆。但她愿意演,他愿意配合。“朝中换阶,敏感至极,只有朝堂稳固才能让我奉天的将军无后患的征战四方。”
胤铮,是为了赫连骁考虑。“我与赫连骁之间产生嫌隙,便能将赵裴遗留或其他有心之人逼出水面,给我几天时间……让我肃清朝堂。”
念晨愣了一下,眼底闪过惊讶。其实……胤铮并非无帝王之才,只是他不愿意做这个皇帝罢了。从前的慵懒与无能,都是伪装。“别怕,无论发生什么,我都陪着你。”
“眼下,还有一件事比较糟心。”
胤铮叹了口气。“父皇后妃多数安置去了皇陵守灵,我母妃如今虽归为太后,但也管不得先帝遗诏。明月的母妃带着先帝遗诏前去慈安宫,要太后下懿旨,将明月嫁入将军府。”
念晨蹙了蹙眉,明月配不上赫连骁。“遗诏在,我不得不……下旨。”
太子很为难。“赫连将军是何意?”
念晨坐在一旁问了一句。“父皇确实有意将明月一并赏给赫连骁,而且……明月的身份似乎也有些特殊,她并非是我父皇的亲生女儿。”
胤承坐在床榻上,惆怅的揉了揉眉心。明月与朝歌都是他名义上的皇妹。“那便一起赐婚,先帝将两位公主赐给赫连骁,这可是无上尊荣,他承了这份殊荣,那些潜伏在水下的人,自然会浮出水面,趁机挑拨你与赫连骁的关系,到时候……”念晨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谁露脑袋,杀谁。“……”胤铮揉了揉眉心。“我怕赫连骁真的怨我。”
赫连骁多次拒婚,自然是不想要明月入将军府的。他若是赐,赫连骁会不会提刀入宫……“明月是赵裴的表妹,她若安分,便将她安置在别院安度晚年,若是她不安分……迟早是要斩草除根的,无非辛苦赫连骁一段日罢了。”
念晨笑了笑,亲哥哥就是用来算计的。谁让赫连骁是她的亲哥哥。胤铮深意的看着念晨,突然伸手把她拉到身前。“你……恢复记忆了,对吗?”
念晨松了口气,不再伪装。“我从未失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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