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陆文宇说,“骑车回去吗?我看这个点校车也没了。”学校门口一排共享单车,蓝的,黄的。王亦鸣其实有点轻微的夜盲,晚上他从不一个人单独骑车,因为怕撞到别人,但是有陆文宇在,他放心了一点。“骑吧。”王亦鸣说,“我要骑小蓝。”“那我骑小黄。”陆文宇说。两个人慢悠悠地骑,骑进林荫大道里,校园安静极了,像睡着了一样。陆文宇在他的左边,问他:“肚子饿了吗?”王亦鸣懒洋洋地说:“你是不是把我当成猪了,整天问我饿不饿,要不要吃这个,要不要吃那个。”陆文宇想了想,也发现了,然后说:“不知道,哎呀,就是担心你。总觉得你吃不饱,又怕你累着,我是不是有病啊,王亦鸣。”王亦鸣想说,你是不是喜欢我,但他脸皮薄,还是没有修炼到家。两人路过图书馆,隐隐约约竟然还见到一对情侣这个点了,还坐在长椅上谈情说爱。王亦鸣被吓了一跳,小声地说了一句:“哎哟我去。”情侣很忘我,丝毫不受影响。等他们远离了一点儿,王亦鸣才吐槽道:“这大晚上的不睡觉干什么呢?”陆文宇淡定地说道:“谈恋爱啊,要不然谁会这么晚了还在一起。”王亦鸣说:“谈恋爱也不用……”他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就见陆文宇似是而非地对他笑。王亦鸣这才觉得他这句话里有话,不知道到底在说谁。“咳。”王亦鸣换了个话题,“你说这个小树林里,会不会有……”“有人打野战?”陆文宇抢答道。“操,不是!我不是要说这个!”王亦鸣一脸崩溃地看着他,“我是想说,会不会有猫还醒着。”陆文宇忍不住大笑起来,他一只脚撑着地面,手臂搭在车把上面,看着王亦鸣,说道:“小鸟,你是一个口袋里装着七八个安全套的男人,至于这么纯情吗?”王亦鸣尴尬的无与伦比,恼羞成怒地说:“都说了那不是我的安全套!是李可塞给我的!”陆文宇直起身子,一溜烟地往前骑,他说:“我才不信呢,你在骗人!”王亦鸣奋起直追,在后面喊:“哎!是真的啊!你要相信我!”他们先回王亦鸣的宿舍,陆文宇的宿舍还在另一边。到了楼下,王亦鸣停好车,说:“那,我先进去啦,学长再见!”“等等。”陆文宇说。“怎么了?”王亦鸣脚步顿住,回过头,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他。陆文宇笑着说:“我吃人吗?你走近一点,我这样跟你说话好累。”王亦鸣一点一点地挪,说:“距离产生美啊。”陆文宇催促道:“快点儿!”王亦鸣硬着头皮走上前,他在陆文宇面前站定,说:“到底什么事啊?”“有一个东西……”陆文宇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手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玩意儿,“有个东西要送给你,之前我朋友去迪士尼玩的时候,我让他帮我买的。”“什么?”王亦鸣愣了一下,问。“你手给我。”陆文宇说。王亦鸣乖乖地把手伸给他,陆文宇在他手心上放了个钥匙扣,米奇的。“就这个啊?”王亦鸣傻傻地说。“是啊。”陆文宇说,“送你的,小朋友专用。”王亦鸣看了看,还挺喜欢的,笑着说:“那谢谢你啊。”陆文宇逗他:“那我呢?你有没有礼物要送我的?”王亦鸣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他说:“没……哎,你也没说要啊,我都没准备。”陆文宇看上去有点失望,扬了扬眉毛,说:“那我大概知道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了,哎。”王亦鸣有点哭笑不得,说:“下次,下次再送你。”陆文宇说:“好,下次。”王亦鸣看着陆文宇,陆文宇也看着他。他忽然发现,陆文宇的眼睛里好像有小星星一般,一闪一闪的,特别好看。“那……我先回去了。”王亦鸣低声说道,内心竟然有一种奇怪的隐痛,仿佛这是他和陆文宇的最后一次见面,仿佛“下次”永远不会到来。“好。”陆文宇温柔地看着他,他重新跨上单车,“快回去睡觉吧,晚安。”“晚安。”王亦鸣说。他扭头走回宿舍,米奇的钥匙扣被他紧紧地握在手里。他拿着钥匙扣,在电梯里看了一遍又一遍,心里喜欢的不得了。到了房间,王亦鸣收到了陆文宇的微信:【我也到了。】王亦鸣:【好的,快睡觉吧,学长。】陆文宇:【今天开心吗?】王亦鸣:【开心。】陆文宇:【那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你不开心呢。】王亦鸣有点惊讶,回道:【怎么会。】陆文宇:【刚刚在你宿舍楼下,我感觉你有点不开心,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王亦鸣怔住了。他想了想,可能是那一瞬间他做了一个假设,假设陆文宇跟他是最后一次见面,大概……就是那个时候自己露出的表情吧。他踌躇了一会儿,继续打字:【没有,学长想多啦。】陆文宇:【没有就好,不是我想多了,我觉得是你想多了,过两天见,还要约你一起打球。】王亦鸣:【好的。】他放下手机,把陆文宇送给他的米奇钥匙扣挂在了背包上。下次见,他希望下次能够再快一点。第二天开始就是小长假了,陆文宇口中的“过两天约你打球”没能实现。王亦鸣的母后发来圣旨,要王亦鸣回家欢度佳节。李可他爸妈出去旅游了,李可就说也要去王亦鸣家。王亦鸣什么东西都没收拾,背着个包就下楼了。李可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王亦鸣包上的那个米奇钥匙扣,大惊小怪地说:“王亦鸣,你好gay啊!”王亦鸣翻了个白眼,径直往校门口走。李可又黏糊糊地跟上来,问他:“哪儿来的?”“陆文宇送我的。”王亦鸣坦白道。“哎哟。”李可从左边跳到右边,“王亦鸣,你别这样就心动了啊,又不是送你什么钻石手表,就一米老鼠的钥匙扣!”王亦鸣说:“迪士尼买的。”李可说:“哦,不是山寨的啊,那还挺贵的。”王亦鸣没去过迪士尼,听了这句话心里沉了沉,就问:“多少钱啊?”李可回忆道:“记不太清,几十块吧。”“几十块?”王亦鸣声音猛地提高。“是啊。”李可从包里掏公交卡刷地铁,“迪士尼就是抢钱,你不知道吗?”王亦鸣有气无力地说:“我现在知道了。”可他还是不能理解花几十块买个钥匙扣是个什么奢侈的作风。回去之后吃完晚饭,王亦鸣躺在床上看小说,李可在玩他的电脑,陆文宇给王亦鸣发消息:【在做什么?】王亦鸣回:【看小说。】陆文宇:【你在家了吧?】王亦鸣:【嗯,我妈让我回来待几天。】陆文宇:【家在本地真好,可以随时回家。我就没回去了,时间太短。】李可一边打游戏,一边还不忘回头观察王亦鸣,他说:“王亦鸣,你在跟谁聊天呢?”王亦鸣叫道:“我天你连这个都要管啊!”李可说:“妈的,怎么一股子恋爱的酸臭味。”王亦鸣:“……”那边陆文宇说:【一起看个电影?】王亦鸣愣住了,电影昨天才看过,怎么又要去看了。他还没回复,陆文宇又说:【就线上看,我给你打电话,我们一起看。】王亦鸣:【好。】他趴到床头去拿耳机,顺便对李可说:“玩你的游戏,别讲话。”李可坏笑道:“好的,保证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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