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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第1页）

一进屋里，丹橘就笑吟吟的打开一口小箱笼，取出一个浅紫色的薄绸包袱塞到若眉手里：&ldo;怪道姑娘要给你的这份特别厚，果然是个好的！&rdo;

若眉傲气的挑了挑眉，接过东西，淡淡道：&ldo;我是个嘴笨的，不如姐姐们讨姑娘喜欢，孤零零的留着看院子，自然只有多出些力气了。&rdo;

正埋头从大箱子里往外搬东西的绿枝听见了，忍不住又要爬出来斗嘴，叫燕糙按了下去，丹橘温和的笑了笑，也不多作答，小桃忍不住道：&ldo;若眉姐姐，我听姑娘说了，若留了别个，不一定看得住院子，你是个有定性的，靠得住，姑娘才放心叫你看门户的。&rdo;

若眉无可无不可的抿了抿唇，转身出去，然后小翠袖打竹帘钻了进来，甜蜜蜜的笑道：&ldo;各位姐姐们辛苦了，你们的屋子chuáng褥若眉姐姐早提溜我们收拾好了，回头等姐姐们忙完了姑娘的活儿，便好歇着了；若眉姐姐就这嘴巴，其实她可惦记你们呢。&rdo;

听了这话，绿枝吐出一口气，继续低头干活，丹橘几个忍不住轻轻笑起来。

收拾了一下午才得空，明兰狠狠洗了个澡，才觉得略略洗去了些疲乏，觉得身上松快了些，这才直往寿安堂蹭饭去了。

老太太的规矩是食不言，祖孙俩端正的坐下用饭，明兰一边扒饭，一边偷偷注意老太太神qíng，似乎没有特别不悦，只是眉头深深皱起，像是十分头痛。

饭后一碗清茶，明兰对着老太太不知道说什么好，便上去给轻轻的揉着肩膀。

&ldo;……你说这档子破事，我管还是不管？&rdo;老太太悠悠的开口了，氤氲的热茶气雾弥漫着老太太的面庞，一脸厌倦；刚才房妈妈已来报，林姨娘被锁在偏房，墨兰叫关在自己屋里，盛紘下了死令，谁也不许见。

&ldo;……管。&rdo;明兰脱口而出，见老太太神色不虞，立刻又补充道，&ldo;但不能轻易管；呃……起码得叫父亲来求您……嗯，三次！&rdo;白胖的手掌竖起三根嫩嫩的手指。

老太太翻了个白眼给她，哼哼道：&ldo;适才一下午功夫，你老子已来求两回了。&rdo;

明兰讪讪的，腹诽盛紘老爹太沉不住气了，呵呵干笑道：&ldo;那……起码五次。&rdo;五根白胖手指全部都松开了。

老太太叹气了，轻轻摇头道：&ldo;血浓于水呀，到底是自己骨ròu；也罢，这事儿总不能这么僵着吧；可是……&rdo;老太太忍不住咬牙，&ldo;又不愿遂了那起子没脸东西的打算！&rdo;

明兰慢慢停下手，思量了下，道：&ldo;一码归一码，林姨娘的错是一回事，家里的脸面又是另一回事；该罚的要罚，该挽回的也要挽回。&rdo;

老太太闭着眼睛沉吟片刻，开口道：&ldo;是这个理。&rdo;

第二日，老太太叫明兰把从宥阳带来的东西都一一分了，王氏依旧窝在chuáng上养病，海氏见老太太回府，松了一口气后精神反倒好了许多，脸色也不那么难看了，下午明兰捧着新鲜的桂花油去陶然居慰问受害者。

在明兰的猜度中，这会儿如兰不是正在发脾气，就是刚发完脾气，不然就是酝酿着即将发脾气，结果出乎意料，如兰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愤怒，虽然提起墨兰母女时依旧刀口无德，不过却很理智，还有心qíng叫丫鬟描花样子。

&ldo;她自己寻死，怨不得别人，偏要累的我们倒霉！&rdo;如兰忿忿道，然后又展开眉宇，&ldo;姻缘自有缘分，老天爷看着给的，没什么好啰嗦的。&rdo;看样子，她对齐衡和王家表哥都没什么意思，所以也一副无所谓了。

&ldo;五姐姐，你长大了哦。&rdo;明兰由衷感慨；然后额头上挨了重重一个爆栗。

这段日子盛紘也不好过，家族颜面尽失，一向彪悍的老婆还撂挑子，只得去求老太太，两天里面去寻了老太太四次，回回还没开口就被一通冷言冷语堵了回来，盛紘知道老太太一直暗怪他对林姨娘太过手软，不曾好好约束，瞧吧，这会儿出事了吧，该！

第三日一大早，盛紘又摸着鼻子去求老太太，老太太双手笼在袖子里，掰着手指数完了一巴掌，便稍加辞色了些，盛紘大喜过望，忙恳求道：&ldo;儿子知道错了，万请母亲管教！&rdo;

老太太静静的看着盛紘，目光森然：&ldo;听说林氏把身边一个丫头给了你，如今还有了身孕？可是在国丧期呀。&rdo;

盛紘面红过耳，噗通一声就跪下了，连声道：&ldo;儿子糊涂！&rdo;

老太太冷哼一声：&ldo;怪道她又有能耐兴风作làng，原来是讨了你喜欢的。&rdo;

王氏看盛紘如同管犯人，林姨娘善解人意，给他弄了个娇滴滴的美艳丫头，正中盛紘下怀，但事后，盛紘心中也大是后悔，他素来重官声，此次也是被撩拨的忘了形。

&ldo;都是儿子的错！母亲请重重责罚儿子！&rdo;盛紘低头跪在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一掌拍在桌子上，冷笑道：&ldo;你个糊涂虫！叫人算计了也不知道！你也不想想，墨丫头要那事是一天两天策划出来的吗？怕是人家早算计上了，自然得先把你诱入殻中！让你做下亏心事，好拿捏了你！&rdo;

盛紘额头的汗水涔涔，老太太喘了几口气才定下来，缓缓道：&ldo;紘儿，你可还记得几年前，卫姨娘身亡后你我母子的一番谈话？&rdo;盛紘心头一怔，反应过来：&ldo;儿子记得。&rdo;

老太太叹气道：&ldo;那时我就要你好好管束林氏了，可你并没有听进去；今日才酿此大祸；当初我说，家宅不宁，仕途焉能顺遂，如今这qíng形……&rdo;

盛紘羞惭难当，五月底的天气渐渐暖和了，他身上却一阵一阵的冒冷汗，心里开始恨起林姨娘了，若不是她屡屡作乱，他如何会被同僚指指点点。

老太太正色问道：&ldo;你这次真要我管？&rdo;盛紘磕了一个头，朗声道：&ldo;儿子无德无才，这些年来全靠母亲提点，烦请母亲再劳累些罢！&rdo;

老太太盯着盛紘的眼睛，一字一句道：&ldo;这次我可不是说说的，事后要重重处罚的，你可舍得？！&rdo;盛紘听出了老太太言语中的森冷之意，想了想，咬牙道：&ldo;自然！&rdo;

老太太紧着追问：&ldo;即便我要了她的性命？&rdo;盛紘想着其中的厉害关系，况且这些年来，与林氏的qíng分早已淡了许多，遂横下一条心，大声道：&ldo;那贱人死有余辜！便是杀了她，也不过算偿了卫氏的命！&rdo;

老太太盯着盛紘看了半响，面无表qíng的点点头，淡淡道：&ldo;不会要她的命，不过……也不能再留她了。&rdo;

用过晚饭后，老太太便把明兰赶了回去，明兰留了个心眼，借故把丹橘留在寿安堂，好回头给自己转播实况。

盛老太太和海氏的办事风格不同，海氏出身之乎者也的门第，喜欢以德服人，最好对方心服口服外带佩服，老太太则是有爵之家嫡女出身，做事向来说一不二，最不耐烦和人纠缠，但只把话说清楚了，我明白不需要你明白。

盛紘和王氏坐在寿安堂的里屋，一个坐在桌旁，一个坐在窗边罗汉chuáng上，夫妻俩都憋着气，谁也不看谁，外头，盛老太太独自端坐在正堂，叫人把林姨娘和墨兰领了过来。

林姨娘很知趣的跪下了，旁边一个水红衣裳的美婢扶着，老太太看了那美婢几眼，只见她杏眼桃腮，眉目含qíng，只是腰身有些粗，心里忍不住冷笑了下；另一边的墨兰就倔的多了，虽然这段日子吃了不少苦头，打扮潦糙，神色有些萎靡，但依旧昂着脖子站在当中。

老太太看着墨兰，缓缓开口：&ldo;大道理我不说了，想必老爷太太和你大嫂子也说了不少，我只问你一句，那文家你是嫁不了了，如今你预备怎么收场？&rdo;

墨兰一肚子气顶在胸口，哼声道：&ldo;左右不过命一条，有什么了不得的！你们要我死，我便死了就是！&rdo;

老太太不假思索的喝道：&ldo;说的好！端上来。&rdo;房妈妈从一头进来，手上托着个盘子，老太太指着那盘子里的物事道，&ldo;这里有白绫一条，砒霜茶一碗，你挑一个罢；也算洗干净我们盛家的名声！&rdo;

墨兰小脸苍白，倔qiáng的神qíng再也维持不住了，看着托盘里的白绫和毒药，身子剧烈的抖了起来，林姨娘惨呼一声，磕头道：&ldo;老太太饶命呀！墨兰，还不快跪下给祖母赔罪！……老太太千万不要了，墨丫头不懂事，惹恼了老太太，老太太瞧在老爷的面上……&rdo;

老太太伸手一挥，&lso;啪&rso;的一声，一个茶碗砸在地上，指着林姨娘，冷声喝道：&ldo;闭上你的嘴！我这辈子最后悔之事，就是一时心软让你入了府后又进了门，这些年来，你兴风作怪了多少事，我先不与你理论，你若再插一句嘴，我立时便把这砒霜给你女儿灌下去！你是知道我的，我说的出，也做得到！&rdo;

林姨娘喉头咕嘟一声，低下头去，一双眼睛四下寻找些什么，老太太冷笑道：&ldo;你不必寻老爷了，他今日是不会来的，一切事由我处置。&rdo;

林姨娘委顿在地上，神qíng楚楚可怜，却也不敢再开口。坐在里屋的王氏讥讽的笑了笑，转头去看丈夫，却见盛紘一动不动，心里气顺了许多。

墨兰一瞧qíng状不对，连忙跪下，连声赔罪道：&ldo;祖母饶了孙女吧，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孙女再也不敢了，孙女……还不想死呀！&rdo;说着便哭了起来，一边看了眼跪在身旁的林姨娘，忽想起之前的谋算，连忙道，&ldo;孙女不是有意的，是日日禁足在家中，着实闷的慌了，才出去进香的，想着为老太太祈福添寿，让爹爹加官进爵，谁知遇上那事……孙女怎知道呀！不过是无心之失……&rdo;墨兰看见老太太面带讥讽的瞧着自己，说不下去了。

里屋的王氏几乎气了个仰倒，到了如此地步，墨兰居然还想糊弄人，外头的盛老太太也啼笑皆非，缓缓道：&ldo;你姨娘自几个月前起就打上梁家的主意了，叫林姨娘以前得用的个奴才去与梁家的门房套近乎，打听到那日梁晗公子要陪母去进香，然后你叫身边的那个丫头云栽扮成你躺在chuáng上，你穿着丫头衣裳偷溜出去，在外头打扮好了，叫夏显给你套的车……三顿棒子下去，下人什么都说了，你们母女俩要是不嫌丢人现眼，这就叫人把他们提溜过来，与你们对质；哼哼，当着我的面，你就敢这般扯谎，呵！果然是有本事！林姨娘这辈子就惯会颠倒是非，你倒也学会了！&rdo;

墨兰脸上再无一点血色，心知老太太是一切打听清楚的，伏在地上，抖的身子如筛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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