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领会后,当下狠狠夸奖了沈小姐一番,表示人品绝对过硬,随家人住在乡野时,常爱扶老人过沟渠,和热爱背老人下山的长栋简直天作之合。
明兰默,……您是头回做媒吧。
她们在估量沈小姐,沈夫人也暗暗打量盛家几个女媳,见华兰雍容飞扬,明兰亲切温婉,气度家教均是上上之选,再看柳氏,虽相貌平凡,但别有一份庄重端正,想来不会太难相处。
沈夫人不禁暗暗点头,想到底是有底蕴的人家,既知书达理,斯文和气,又不迂腐酸儒,假文酸醋的拿规矩压人。
众人吃过三四巡茶,张氏和沈夫人便起身告辞,明兰一路送到二门,多少好言好语,才彼此分了手。回到屋里,柳氏和华兰已就相看结果交换过意见了,一个说沈小姐仪容规整,我见犹怜,一个说沈家富足,父兄得力;总之两人都表示这门亲事不错。
&ldo;到底是六妹妹做的媒,我们原也不用操这些心,就该知道是可靠的。&rdo;末了,柳氏拉着明兰再度道谢,然后告了辞,说要回去报与盛紘知晓。
目送柳氏离去,华兰转回头来,笑道:&ldo;这倒是个滑不留手的,连你也叫拉下水了。&rdo;
明兰叹道:&ldo;她不过是三嫂,非嫡非长,要操办四弟的亲事,怕左右不落好,也qíng有可原。咱们是四弟的亲姐,又差了一层,多担些便担些罢。&rdo;
&ldo;……老太太总说你厚道,将来定有福报,如今我也信了。&rdo;华兰默了片刻,也叹道,&ldo;你说的是,老三媳妇的确不容易。你不知道罢,三弟那个不争气的东西,前些日子他房里有个丫头叫查出有喜了,把爹给气的!&rdo;
&ldo;怎能这样?如今三嫂还未生子呢。&rdo;明兰吃惊,&ldo;三哥哥也太糊涂了,爹的意思满府里谁人不知。如今三哥三嫂都还年轻,长子怎可非嫡出,难道没有伺候汤药么?&rdo;
&ldo;怎么没有?那丫头jian猾,偷着倒了汤药,想藉身孕攀高枝呢。&rdo;华兰扁扁嘴,&ldo;爹气的不轻,骂老三不长进,不想如何用功进取,却流连花丛;当下把老三捆了伺候一顿家法,还是弟妹在旁哭求了半天qíng,才免了老三罚跪祠堂。&rdo;
&ldo;……那丫头呢?&rdo;
华兰不屑道:&ldo;灌了药,找人牙子发卖了。不是我说,都是老三给惯的,房里的丫头都一个个贵妃娘娘似的大脾气,不知天高地厚,连主子家的规矩也有胆去坏!&rdo;
明兰叹口气,没有多qíng的贾宝玉,也纵不出爆炭般的晴雯来,柳氏也不简单,大约趁这回能狠狠收拾屋里一番罢,估计又要倒霉一群女孩。
&ldo;当初的可儿也是,若眉也是,唉,三哥哥就不能收收他那多qíng绵软的性子,没的叫那些丫头存了不该有的心思,到头来,反害了人家。&rdo;
华兰微皱眉头,不自觉流出鄙夷的口气:&ldo;林氏教出来的,能有什么好。&rdo;
顿了顿,又道,&ldo;如今四妹妹那边也麻烦的很。宗人府袭爵的册子迟迟没下来,一家人只好干耗着。你姐夫说,偏他家老大如今很得宣大总兵重用。唉,可怜梁夫人……&rdo;
明兰默了半响,才道:&ldo;这门亲事,是四姐姐千辛万苦求来的。好与坏,都怨不着旁人。到时若梁府有事,咱们尽了亲戚的本分,也就是了。&rdo;
华兰赞道:&ldo;正是这个理。&rdo;
……
大年节的,为了不使过分冷清,明兰早早把制冬衣的差事交给蓉姐儿和娴姐儿,叫两个女孩忙进忙出,一忽儿查验才买来的棉花布匹,一忽儿跟针线上讨教,连发放也要亲力亲为,闹腾的热络起兴,最后却多饶了明兰三十两银子的费用。
邵氏拎着女儿和蓉姐儿来赔不是,歉疚的责道:&ldo;这两个傻丫头,只顾自己兴头有趣,险些耽误了正事。亏得弟妹早在成衣铺子定了些衣裳,不然我看你们俩怎么收场!&rdo;
两个女孩红着脸,绞着手,头都不敢抬。
明兰倚在炕头,笑道:&ldo;几十两银子,给姐儿们买个教训,不算贵。&rdo;
娴姐儿欢喜的抬起头来,态度诚恳的认了错,蓉姐儿也羞答答的随后,并表示愿从自己月钱里扣下这笔银子。
明兰觉着好笑,抚平胸口道:&ldo;现下知道了,读书是一回事,办事又是另一回事。记下这回吃亏,倒也不用罚月钱了,回去好好想想,哪里出的错,下回别再错就是。&rdo;
又道:&ldo;你们头回办事,出了错,我原还当你们要互相责怪呢。现下你们能一同承担,小姊妹俩和和气气的,这样很好。&rdo;
两个女孩受了这番夸奖,适才的懊恼淡去一般,笑嘻嘻的手拉着手,小鸟般的快活出去了,邵氏看了,直是摇头莞尔。
到了腊月二十三,明兰领众管事媳妇祭过灶王爷,阖府分食汤面,打扫各院落,备置年夜饭。至大年夜,众人一齐吃了饺子,几个运气好的丫鬟仆妇,还吃出了两三钱重的银锞子,各个高兴的什么似的。因怕惊着孕妇,丫鬟们远远到院子去放鞭pào,蓉姐儿胆子大,一个人就敢放二踢脚,娴姐儿叫邵氏搂的死紧,只能点两枚烟花棒。
明兰拉着团哥儿,挨着炕沿趴在窗口看满天绚烂的焰火,小胖子伸着胖乎乎的手指,依依哦哦的指着天空,也不知在乐些什么。
大年初一大早,廖勇家的和郝大成率满府众管事仆役来向明兰磕头拜年,明兰照例叫人抬了几箩筐铜钱来分发压岁钱,各管事每人多得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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