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叫王十一心中舒适许多,不过她还是斩钉截铁地回绝了桃意海的请求,坚决地说不要,桃意海想问她为什么,昭师已撤了结界与杨谦走出来,王十一见状,像是得了极大宽恕,赶忙从桃意海身边撤离,奔向昭师。
桃意海心中已有盘算,又见王十一回头,对他做了个鬼脸道:“因为阿七她不会喜欢你的!”
她那副自信的模样,让桃意海的眼睛眯了起来,嘴角也渐渐耷拉下来,而她这番话不管何种缘由,总叫桃意海不喜。
昭师已将云山所发生之事告知杨谦,接下来一切事务转交阴阳道来处理,她要带王十一回天崖风了。杨谦向昭师拱手,算是拜别昭师,王十一听了他们两个字里行间的意思,尤其她求了师父多次,师父俱是不理,导致她原本残存的希望破灭,紧绷的心弦也断了,眼泪瞬间流下。
眨着眼看着昭师,她急得团团转,再次恳求昭师去救救她的朋友吧,昭师从她手中拉回自己的衣角,还未出口,便见那边正欲离去的杨谦听了王十一撒泼打滚的吵闹,把砂金袋拿出,丢给桃意海,又挥手,叫桃意海先带着砂金袋回去,一个闪身,他便站在昭师面前,横眉怒目向昭师道:“你未与我说过此事!有凡人叫遂越之女抓走,你竟当做无事发生!”
王十一一时愣住,瞧着闪现过来的杨谦,又回头看已御剑腾空的桃意海等阴阳道弟子,为首桃意海意气风发,一席桃红衣衫猎猎甩向身后,眉目间满是柔情似水的笑意,侧头与旁边师兄弟说话,当真是风流少年。不过王十一已对他生了不喜,饶是他容貌上佳,知晓他就是个桃面蝎心的可恶家伙,与她说的那些话明显带着不怀好意,王十一扁嘴移开视线,看向昭师的眼神带着可怜巴巴。
“与你说了又如何?”昭师将杨谦上下打量了一番,反问他道:“你会愿意得罪遂越氏而去救凡人?何况你知晓如今遂越氏在何处吗?我只知她往西面大山去了,你若要寻,让你门中弟子去搜查一番,看是这大山先吃了他们,还是他们先找到那几个小东西。”
杨谦愤愤,无言以对。昭师说的确实戳中杨谦心中某些所思所想,若要叫他拿阴阳道的弟子的性命去找几个凡人小孩,他确实也不大乐意。
昭师看他犹豫态度,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他离开之际,传密音给昭师,直言道:“遂越氏从来不会伤害孩子与好人,你眼睁睁看着遂越氏将那些孩子掳走,许是遂越氏也觉得孩子们留在你身边不得当,将孩子们带走,你可以从遂越之女手上留下王十一,却留不下那三个小孩,我不相信你没有能力。昭师,你是个罄竹难书的人,所以遂越氏将你视作敌人。”
昭师未曾回复,杨谦回头,只见云山山巅,那冷若冰霜,众人畏惧不喜,视作洪水猛兽的昭师道人衣袍猎猎,其目光不知望向何处,站在其旁边的弟子王十一,抱着自己,眯着眼,看着远去的阴阳道修士,蕴着泪的眼睛红彤彤,她的眼神迷茫,两道未曾修整的眉绞在一起。
山风无言,林叶飒飒。
阴阳道的修士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王十一抬头看着他们离去,抹着眼泪问昭师遂越氏会不会把阿七她们给吃了,为什么我们要留在这里,不去救阿七她们呢。她的情绪波动很大,声音哽咽,极难的,才将这整句话说出来。她觉着自己的师父卓越不凡,与遂越之女一战中,并未使出全力,若昭师想救谁,有的是手段。她被吊在崖下,不知上面发生了什么,再上来,便是晴天霹雳的消息,着急问了师父一两句,遭了一记白眼,师父竟言自己打不过遂越之女,而后未有一刻为此事烦恼,抬头便见阴阳道的修士降临云山,问那不知去向的好友以及她弟弟们的事都移到了后面。
怎会如此呢?王十一只希望阿七未曾受到伤害,不然她决计难以原谅将阿七等人带来云山的自己。
昭师把一块手帕拿出,丢给王十一,嫌弃道:“你还真是丢人,眼泪是你脆弱的证据,你为了几个凡人哭,有什么好哭的呢?人皆有一死,有什么好哭的呢?”
人皆有一死。听了这话,王十一以为自己朋友已经凶多吉少,呆愣愣看着昭师,眼泪无声往下掉。
“她们不会受到伤害,遂越氏从来不会伤害孩子和好人。”昭师补充道。
是吗?王十一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可她选择相信昭师。
既如此,再哭下去,似乎没有意义,她瘪嘴,低头开始抹眼泪,伸手摸索到昭师的衣角,牵紧绞在一起,一处衣角就给了她莫大的安心与底气。听见昭师询问她可有哪里受伤,她摇摇头,又点点头,听着昭师尖酸刻薄中暗含的丝丝不可察觉的温柔,她心里有些小得意,却又控制不住的伤心。她的头低得要埋到脚下了,面对昭师的责骂,不时点头附和昭师。看着黑色的布鞋上沾染的泥污与枯草,她有些厌这脏污,心想要回去将鞋换了。她将自己裂变成两个,一个在听昭师教诲,一个已随着失踪的梁七去了。她想象着阿七此刻正在何处,又在做什么。她想着阿七总归是安全的,她不忍想些不好的事,于是她暗里祈祷阿七逢凶化吉,能够平平安安。
这期间王十一抬眼觑了昭师脸色好几次,难得没有再据理力争,让昭师厌她这张巧嘴。忽然,安静许久的王十一让昭师弯下腰,昭师皱眉,开口便是不可能,眼看着王十一遭拒又要流泪,昭师不耐,也不知这孩子想做什么,在天崖风,王十一何曾如此任性过。看到王十一的身高和年轻未曾长开的五官,昭师才恍然王十一如今还是个孩子,她自己有些分不清时间过得快还是慢,她特意不去关注时间的变化,可一晃,已是数个春秋。三十年,凡人有几个三十年?而修士又能有多少个三十年呢?
昭师让王十一站到一边矮丘上,那样王十一就比昭师高了。听见昭师此话,只见王十一迅速擦去眼泪,露出了笑,跑到矮丘上,当即抬手帮昭师拂去头上的树叶,拿出先前捡起来的昭师的发冠,替她正了衣冠。
我讨厌她。昭师心想。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不,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一定清楚。谁都没有我自己清楚我做的选择,除了……除了……她又想到了昨夜里站在她对面的女人,那光影变化不像是幻觉,那人看着她,还是一如既往的露出傻笑,通过口型,贾连荼知道她对自己说了很多话,很多很多,可是自己无法听见,不知是风声还是雷声,又或者二者皆有,又或者二者皆无,贾连荼只能看见她的口型在急速的变化。
贾连荼读不懂唇语。昭师读得懂,那有如何?
昭师走神,王十一喊了她好几次,她才回过神来。
“师父,我相信你不是坏人。”
把叠好的手帕递给昭师时,王十一还吸着鼻子。她说的这番话昭师听了,那本来有些消融的冰山天上又下起了雪,北风仿佛刮至脸上,寒冷锋利。
昭师冷笑,往王十一脸颊上掐去,狭长的眼睛眯起,冰冷的眼神把王十一吓得一时呆滞,昭师看着这个本不该随在她身边的徒弟,隔着这个徒弟看向她的背后,手中拿着那熟悉的手帕,她再次不由得想起了昨夜里看见的人,直到王十一不解地问出:“师父,怎么了?”
昭师这才回过神,收回手,冷哼,斜觑不知所措的王十一一眼,未多言,而后拎着王十一御剑而去。
孩子多天真啊。而成人有梦也难续。
那厢遭遂越之女掳走的梁七等人在路上闻了遂越之女折断的一种植物的辛辣气味,之后便昏睡过去,一直到了遂越氏的居住地,三个人都没有醒来。
期间三人又各自做了不同的梦。梁钦彤不知在梦中做了什么梦,竟是被气醒的,他醒来看见人身蛇尾的巨人,吓得躲到了他姐姐旁边,见到姐姐没醒来,仍在睡梦中,他一边慌张地喊姐姐,一边想要摇醒梁七和八咫。
“不用害怕我们,我们不会伤害你们。”遂越之女穿着遂越氏服饰,头上带着花环,其穿着普通,却得体,下身盘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宛如一座彩绘的雕像,如果不是偶尔的眨眼,那轻轻的呼吸,只恍然让人觉得是此处的风在作祟。左边的头瞎了一只眼睛,已包扎妥当,她面上并无恨意或是愤怒,淡然地接受了这瞎眼的命运。两颗头俱看向地上三个小人,态度友好和善,与梁钦彤先前所见形象大相径庭。
“可你把我们抓来这里!”梁钦彤四处张望,也不知这是哪里。此处地形开阔,不远处就是一片茂密的古老森林,他抬头,甚至看见天空中长了好几座山峰,有一处瀑布飞泻其中,如一条白练在绿幕上飘扬,山中猿猴长啸,鹧鸪、鸦鹃、杜鹃、布谷等鸟叫声混杂,这边叫完,那边便响起。这些鸟叫声中诸多是他极为熟悉,可是仍然叫他惧怕。鸟叫声很远,就如同猿猴的声音与那条飞泄的瀑布一样,它们也很远,离梁钦彤最近的遂越之女没有出声,他的恐惧来自四面八方,尤其是高大的遂越之女。他心中乱糟糟,双目惊惧又幽怨地瞧着遂越之女。这绿色的海洋远比他没有见过的大海还要让他害怕。爹娘说过,大山深处尽是野兽,还有食人的未曾受过教化的野人,不仅如此,南方的山啊,总是伴随着各种恐怖有趣的故事以及山珍野味走过南方人的童年,可也有人说,大山里有孩子的朋友……尽管如此,这所有的一切他都不了解,也不清楚是虚构的教育孩子的故事还是真实发生的事情流传下来成为故事,他现在脑子中想到的只有那些恐怖传说,这种奇怪的陌生环境让他内心不由得开始颤抖。熟悉的人中只有他睁开了眼睛,较为依赖的姐姐不知为何叫也叫不醒,心中惶惶不安,他哆嗦着问遂越之女这里是哪里,遂越之女答曰:南溪。
南溪为何处?传说在乌蒙之北,应水之南,有一片开阔地带,周围树木林立,高山尖耸。其百姓人身蛇尾,最高者可达五丈三,最矮也有一丈六,平日居于古树之上,或睡于落叶之下,以捕猎与原始农耕为生。白日南溪人捕猎农耕,夜里圆月高挂时,她们相聚开阔之地点燃篝火载歌载舞,抚育孩子,相互交流,增进感情。相传遂越氏的祖先女芪为女娲氏后人,女芪生向火,向火生乙姝,乙姝生子和,子和生安魏与昌枢,昌枢在六千年前年建起南溪国,为首任南溪王。南溪国最初主要居民为遂越氏,随着时间流逝,从四方而来的善那族、夏犬氏、高府人、尾族、先麻人,组成了南溪国民族最初雏形。可惜的是南溪国与其他国家朝代一样,都逃脱不了灭亡的命运。五百年后,南溪国灭。南溪国如今留存在书中的,唯余寥寥几句话。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娱乐:姐姐!我真不想当弟弟啊! 旧世废土 火影:岩石巨人吊打高达 穿越那些年的人和事 妇科挂号,豪门前男友为我看诊 家园,异兽,战争 大秦之天下第一智将 觉醒后,虐文女配只想飞升 异界穿梭者 不做迷人的小妖精 穿越仙途:系统引领修真路 开局被分手,觉醒SSS焚天神炎 红尘人间客,怎一个愁字了得 癫狂的末日 假面骑士奥加 综武:悟性逆天,别人练武我修仙 重生之你以深情渡我 时空与风 第二封锁线 末世大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