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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第1页）

第二部分

第六章冷月有情顾复之恩（1）

1关帷的耿耿于怀，已化为一种情仇。大利而归的沈万三，在几个女人的争斗中，商场上搏杀时的那份自在和从容，都没有了，只感到累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在张士德和盐帮兄弟的帮助下，沈万三带回的几船私盐夜行晓宿，总算平安抵达江南。沈万三和陆丽娘为避官府耳目，下榻在苏州蛇门外的一家小旅馆里，在此频繁地和各种道上的人物联系。凭着盐帮的关系网络，很快，这批私盐秘密地分散到了江南各地。

这些日子，沈万三的心情好极了。商业上的成功比预料的要好得多。粗粗地算算，买丝绸粮食投下去的十多万两银子，几个月工夫，变成了近百万两，获利近十倍。更重要的是，此番成功，尽扫了沈万三梦断京华压在心头的阴影，也使他感性地认识到陆家在他经商中的巨大作用。不过，令他始料未及的是，陆家的家产在他的商业中越来越显出巨大作用的同时，陆丽娘那任性、尖刻、不肯让人的脾气也越来越显示了出来。想想当时她在扬州琼花阁及尔后的她，沈万三真有种白云苍狗的感触。也许，在厄运中的她，只是收藏了自己性格中的锋芒，这时的她，才是那个陆家大小姐的本来面貌。想到这里，沈万三又感到释然。收了私盐的银子款项后，沈万三惦着周庄褚氏生下的男孩，欲回周庄看看。陆丽娘执意不肯，说去了周庄，和褚氏谁大谁小的名分怎么定？闹着非要沈万三回汾湖。沈万三好说歹说，她还是不愿。直到沈万三摔了东西，动了火，说自己不是穿了条裤头去汾湖招女婿的，自己不能儿子都不见，陆丽娘这才勉强同意去周庄。

陆德源像这些日子中的每一天一样，大清早就到汾湖船埠去转了转。尽管他知道，沈万三和陆丽娘他们回汾湖之前，势必要先派人来报个信的。可他就是成了习惯。要是万三他们忙得疏忽忘记派人而直接来了汾湖，自己这样就可能碰上他们，当然也就可早一点见到女儿了。从船埠回来，吃罢早饭，陆德源无聊地来到他家的后花园中，正好见着关帷。关帷是怕他心中烦闷，也在找他。这些日子关帷对他益发体贴有加，陆德源不安之际，常常也拿他和沈万三作些比较。这个年轻人，为人极是聪明精干，心也极细致乖巧。人前话不多，不招人厌，但在这阴冷的性情背后，却也不知道他整天想些什么。他爱着丽娘，可就是不知道怎么去让女儿高兴。如今女儿已是名花有主，他能如此对自己尽心尽力，也不枉自己当初对他的领养了。

关帷手里拿着副围棋，陆德源一下子兴趣盎然。两人就坐在小亭内，摆起棋子来了。

关帷在星位落了一子：&ldo;老爷，小姐他们去了快三个月了吧？&rdo;

陆德源也应了一子：&ldo;到今天是两个月零二十七天。唉，落子啊！&rdo;

关帷连忙走下一子：&ldo;我听苏北来人说，张士诚在高邮造反，杀人如麻。如今朝廷正招集四方的兵马前去剿灭。&rdo;他看陆德源沉吟不语，接着说：&ldo;上次老爷让新姑爷沈万三支付了十万两银子，他会不会是将这笔家财拿去投了张士诚这些逆贼乱党？&rdo;

陆德源拈了一子拿在手里，看着关帷说：&ldo;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rdo;

关帷说：&ldo;喔，没什么意思，小姐同行，我只为小姐担心。万一有个……&rdo;

陆德源一阵感动，丽娘已是他人之人，难得关帷还如此关心：&ldo;管家过虑了。沈万三是个商人，他怎么会去投奔那些造反的？&rdo;

关帷说：&ldo;这我知道，但我还是放心不下沈万三这个人……&rdo;

陆德源知道，关帷的耿耿于怀，实际上早已化为一种情仇，然而沈万三毕竟已成为自己的女婿了。他虽无力阻止关帷的仇恨，但他要表达出对他的仇恨所做出的反应：&ldo;沈万三这人，虽说有些浮躁，但却是个有情有义、气度颇大的商人。&rdo;

关帷看了陆德源一眼，不响了。他知道陆德源不会和自己的调，于是不出声地下着棋。陆德源也应了一子，他想还是换个话题，因此说：&ldo;乡间也要夏熟了，佃户们的粮食都从田里收上来了，这租子，也该收了吧！&rdo;

&ldo;这，小的已有安排，明天就去乡间。&rdo;关帷在陆德源占着的角上，点三三揿上一子。

又到周庄了。

沈万三得意非凡，本来就是荣归故里么。可陆丽娘却心情大不一样。

在船埠码头上，沈佑和王氏、褚氏及抱着沈茂的晓云在迎候着。船还没靠码头，沈万三就跳下船来，从晓云手里接过孩子亲着。

晓云在一旁关照：&ldo;老爷，孩子才刚满月！&rdo;

陆丽娘在船头上，看着沈万三那兴奋异常的神情，转过了身，接着缓缓地下了船。沈万三在一旁正和那个俏丽的晓云说着。哼，撂下我不管了！陆丽娘心中一下来了气，脸拉长了许多。

晓云好奇地看了看他们归来乘的那只小船，天真地问沈万三：&ldo;老爷，你们就这只小船从大江里去了扬州？&rdo;

陆丽娘看了晓云一眼：&ldo;哼，真是花三个钱买个猪头，独是一张嘴。这只船人住了都嫌小，还能装货？&rdo;

褚氏看了看陆丽娘，低头轻声道：&ldo;丽娘，她只是个小丫环，你别和她一般见识。走，我们回去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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