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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凭着女人的直觉，她见这个未来的女婿虽说四十出头，可眉宇间依然有一股英武之气。目光如梦，勾人心魄。要是再年轻个几岁，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要坏在他手里……就像昨晚小叔子反复提醒的，这人看起来的确有几分呆傻之气。不过，既然人家是个县长，呆傻一点倒也不碍事。

想到这儿，便对谭功达道：&ldo;小娴这孩子，别的都好，就是脾气有点倔。听说前天在文工团，她还当面顶撞县长来着，实在不像话！不光是对你，她对我们也是一样的。只怪她爹，从小把她给宠坏了。&rdo;

谭功达忙道：&ldo;这也难怪她。只是我与她年龄差得太大，怕是她心里不愿意。&rdo;

&ldo;愿意愿意，&rdo;女人道，&ldo;哪有不愿意的！我们昨天跟她磨了一天的嘴皮子，她嘴上没说什么，心思倒像是有几分活了。本来我们想今天把她一块带来，可她们团一大早下乡演出去了。&rdo;

过了一会儿，那女人又道：&ldo;等到过了年，小娴就二十岁了。我们已经商量过了，就在正月的年头上，替你们把婚事办了。&rdo;

谭功达未置可否地笑了笑。

女人接着道：&ldo;小娴在家里是老二。上头，她还有一个哥哥，原本跟着他爹做生意，上山西，下两广，倒也去过不少地方，人也忠厚可靠。可一解放，生意不让做了，只能在家里拽牛尾巴。那小的呢，今年也十六了，打得一手好算盘。在几个孩子当中，就数他最聪明伶俐。我们今天见了面，定了亲，往后就是一家人了。我们……我们也有话直说，看看县长能不能开开金口，发句话，给两个孩子在县里安排个工作。&rdo;

第一章县长的婚事（28）

&ldo;恐怕不行。&rdo;谭功达说。

他还想跟她解释几句，忽见那女人把大腿一拍，说：&ldo;哎哟，这有什么不行的？一个是县长，一个是副县长，都是我们自己家人，你们俩发了话，哪个敢不依？这点小事，哪有个不成的道理！&rdo;

谭功达见她第一次登门，就自说自话，提出这样非分的要求，日后若是与小娴成了亲，仗着翁姑的权威，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因此心中颇有不快。又一想，这妇人话里话外，多多少少还有一点以白小娴作交换要挟的意思，心里顿时又添了几分厌恶，只得将脸上的笑容收敛，正色道：

&ldo;这个，不行。真的不行。&rdo;

&ldo;要是县长觉得一下子安排两个人有点为难，我看这样也行，&rdo;女人勉强笑道，&ldo;你不妨先替我那个大的找份工作，小的就等几年再说。退一万步说，若是县里有困难，就安排在乡里，做个乡长副乡长什么的，替你在下边跑跑腿，倒也还合适。&rdo;

&ldo;不论是县里还是乡村，都不行。这干部的任免，都有一定的规章和程序，不能由哪一个人说了算。&rdo;谭功达冷冷地回绝了她。

那女人见谭功达不依不饶，一味推托，竟然是完全不通人情世故。心里即刻凉了半截，变了脸，气得说不出话来。心里又不免替女儿担心起来：这个人果然是个呆子！怎么让这种人做了县长？也真是天晓得。若是在有人的场合，你装装样子也就罢了，这里又没有外人，你他娘的装什么清正廉洁！想到这儿，又气又羞，心头一股无名火起，把白庭禹千叮咛万嘱咐&ldo;端端说不得&rdo;的告诫忘到了九霄云外，冷笑了两声，道：

&ldo;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人家一个洗澡堂卖筹子的丫头算个什么东西？你怎么就没事找事，倒是巴巴地替她安排了工作，还给她落了户口？怎么到了自家人头上，却连个回旋的余地都不给！&rdo;

她这一嚷，让白慕尧和谭功达都吃了一惊。那女人也自觉把话说过了头，心中有了几分胆怯，便微微侧了侧身，脸涨得通红。

谭功达听她说出这样的话来，知道她本是个厉害难缠的角色，若是一时间闹起来，弄得街坊邻居知道，也是个笑话。再说，姚佩佩那档子事，她必定是从小叔子口中得知，如果一时发作起来，那就连带着白庭禹的脸面也不好看。愣了半天，将心头的火气压了压，陪着笑，低声道：&ldo;这事容我回头和白县长商量一下，怎么样？&rdo;

谭功达虽说松了口，那女人仍然火气未消，郁郁不乐。几个人一时无话，都觉得有点尴尬。

几个人说了一会闲话，谭功达就问起农村合作社的事来。他这一问，坐在那儿始终不怎么说话的白慕尧忽然开口道：&ldo;合作社？不是已经停了吗？&rdo;

&ldo;停了？！&rdo;谭功达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大声道：&ldo;谁让你们停的？&rdo;

&ldo;如今不是，不是又时兴单干了吗？&rdo;白慕尧也是满脸疑惑。

那女人道：&ldo;是这样的，归合作社的田又都重新分给了个人。我们家还分得了两亩水塘。今年初春刚刚下了五百多条鱼苗，到过年的时候，就可以下网去捕了。到时候我们就给县长挑大的送些过来，让您尝尝鲜。&rdo;

谭功达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再三压了压心头的火气，又问道：&ldo;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rdo;

&ldo;听村里的干部说，好像上头又有了什么新的精神……&rdo;白慕尧道。

&ldo;哪个上头？是乡里，县里，还是省里？&rdo;

经谭功达一阵逼问，那女人才觉察到谭功达脸色不对，同时也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赶紧拽了拽丈夫的袖子，笑道：&ldo;这个我们也不清楚。我们又不是当官的，哪里晓得这些事！&rdo;

&ldo;二位少陪，我去去就来。&rdo;谭功达冷冷地撂下这句话，&ldo;腾&rdo;地一下站起身来，去里屋打电话去了。

等到谭功达抓过话筒，才想起来今天是星期天，县机关没人上班。他往钱大钧家里打了个电话，电话是田小凤接的，她说，刚才白副县长把大钧叫出去了，不知道有什么事。随后，田小凤笑着问他：&ldo;相亲的事是否一举成功？岳母大人有没有夸我们屋子理得好？&rdo;谭功达没有心思与她开玩笑，就哼哼哈哈地支吾了几句，把电话挂了。

等到谭功达打完电话，从里屋出来，白慕尧夫妇已经离开多时了。

10

这天晚上，汤碧云请姚佩佩去清真馆吃饭。姚佩佩骑着自行车赶到饭馆，汤碧云已经找好了座位，在靠窗的一张小方桌前等她了。一见面，碧云就拉了拉她的袖子，神秘兮兮地冲着她道：&ldo;快坐下，快坐下，我要告诉你一件稀罕事。&rdo;

第一章县长的婚事（29）

&ldo;什么稀罕事？莫非是你找着对象了？&rdo;姚佩佩笑道。

&ldo;去你的，你才有对象了呢！跟你说真的，&rdo;汤碧云往她跟前凑了凑，低声说：&ldo;我告诉你，你干爹那边的事，黄了。&rdo;

&ldo;什么干爹湿爹的，你别胡说！&rdo;姚佩佩皱着眉头，过了半晌，道，&ldo;他不是乐不颠颠地跟丈母娘厮会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黄了？&rdo;

&ldo;嗨，打起来了。&rdo;汤碧云掐着嗓子，接着说：&ldo;也不知道为个什么事。听说，县长那丈母娘可凶了，把咱白县长的脸都给抓花花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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