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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1页）

两站后，到达宣坊街口。

许央慢吞吞走在前面，远远看见李阿婆拎着一个简易马扎往弄堂里走。

想起阿婆们对秦则初的评价，许央心口一跳，如果她们看到秦则初和她一起走在弄堂里，不知道会议论些什么。

秦则初像是看穿了她的担忧，说：&ldo;我去对街面馆吃饭。&rdo;

不等她回应，他已走向马路，隐在车流中。

许央把手里的空矿泉水瓶投进弄堂口的垃圾桶里，回头寻觅秦则初的身影，想起的却是他吊儿郎当地说：&ldo;太优秀了不好。&rdo;

半个小时后，秦则初回到便利店。

秦荷正拿着账本盘货，瞥见他进来，皱眉问：&ldo;你去哪儿了？&rdo;

秦则初随手把杂志放在柜台上：&ldo;瞎逛。&rdo;

秦荷抱着胳膊久久没有说话，最终叹口气，说：&ldo;你回家吃饭去吧。&rdo;

秦则初：&ldo;我刚在外面吃过了。&rdo;

&ldo;我不是发短信说家里给你留饭了吗？&rdo;

&ldo;没看短信。&rdo;

短暂沉默。

秦则初：&ldo;我去医院送饭。&rdo;

秦荷突然把手里的账本砸在货架上，货架上的香皂牙膏洗发水叮铃哐当在地上滚来滚去。

她低吼：&ldo;我不管邢建军是怎么从货车上摔下来的，我就问你，秦川那个王八蛋是怎么死的？！&rdo;

秦家一直住在宣坊街13号，普通人家，一儿一女，儿子秦川，女儿秦荷。秦川十七岁那年突然去了海城，与家里逐渐断了联系，再几年更是行踪成谜，甚至父母去世时他都没有回家。宣坊街的家业自然归了秦荷，后来秦荷结婚嫁给邢建军，两人共同经营这个日杂便利店。

秦荷虽是秦则初的姑姑，但是这次来滨城之前，秦则初只见过她一面。

初三暑假，秦川带秦则初来滨城给秦家二老扫墓，被秦荷挥着铁锹赶出墓园。

秦荷骂：&ldo;秦家没有你这号人，你就算死了也休想进这个墓地！&rdo;

一语成戳。

半个月前，秦则初拉着行李出现在便利店，开口第一句话：&ldo;秦川死了。&rdo;

秦荷用了两天时间才接受秦川死亡的事实，她问秦则初：&ldo;你什么打算？&rdo;

秦则初神情淡淡：&ldo;秦川之前在哪个学校读高中？&rdo;

秦荷：&ldo;滨城三中。&rdo;

秦则初：&ldo;我想去这个学校读书。&rdo;

&ldo;你读高几？&rdo;秦荷对这个只见过一次面的侄子亲近不起来，但血亲关系在，该尽的长辈礼数她尽力维持，&ldo;你快高考了吧，这里的教育水平比不上海城。&rdo;

&ldo;高二。在哪里读我都能考上大学。&rdo;秦则初左手托腮，突然笑了声，&ldo;秦川说他当年天天不上课每次都能考全校第一，我不信，就想过来求证。&rdo;

秦荷正在调关东煮的汤底，听到这话，她抬头看向秦则初，一时间忘了手里的动作。

少年眼眸清亮，下颚线硬朗，背上脊椎轮廓明显，笑起来的时候，身上笼着的暮沉气氛消散，头发丝里透着青春朝气。

秦荷恍惚，记忆中秦川的样子跳出来，与眼前的少年重叠。

秦川当初离开滨城时十七岁，十八年后，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十七岁少年回来。

万里归来年愈少。

其实秦川很年轻，今年只有三十五岁。

算下来，他十八岁时就当了爹，如果秦则初不是和他长太像，秦荷都怀疑这个儿子不是亲生的。

但是转念，秦川这样的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十八当爹太正常。秦荷恨恨地想，有能耐你十八当爷爷。

&ldo;他没骗你。&rdo;秦荷悄悄拭去眼角的湿泪，说：&ldo;我和秦川在一个学校，我读高二，他读高一。他不正经上课不正经写作业，但回回考试都是年级第一。后来我升高三，他高二，依旧是年级第一。他高一时偶尔逃课，高二的时候胆子就肥了，天天见不着人影，后来狂到只有考试时去学校，但碍不住回回考第一，还能拉开第二名一百多分，老师也拿他没办法。&rdo;

&ldo;三中现在好多了，每年都有考上清华北大的，但是我们那会，考上本科的寥寥无几，建校以来没人考上过清北，老师们都巴望着秦川为校争光成为清北第一人。听说校长早就找人做好了标语招牌，就等着高考后挂出来，结果刚升高三，秦川跑了。&rdo;

秦荷调着关东煮的汤底，缓了好久，说：&ldo;他这一跑，就再没回来。&rdo;

秦则初一直静静听着，没出声。

秦荷说：&ldo;三中的老师换了好几茬，估计现在没人知道秦川。前几天我在公园碰见了以前的老校长，他拎着鸟笼遛弯，人没糊涂，可能还记得秦川。你如果真想去三中读书，我明天去问问他。&rdo;

第二天，秦荷带着秦则初去见老校长。

老校长盯着秦则初看了两分钟一句话没说，转头去门后拿扫帚，劈头盖脸一通揍，边揍边骂：&ldo;你这个混球还敢回来！&rdo;

秦荷去拦：&ldo;校长，你打错人了。他不是秦川，他是秦川的儿子。&rdo;

老校长打得起劲：&ldo;我今天揍他儿子，明天再去揍他。&rdo;

秦则初站着不动，任老校长摔打，待他打累了，秦则初说：&ldo;您还是接着揍我吧，秦川死了，你明天揍不着他。&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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