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工资那天,我兴奋了很久,这份来之不易的正常人的工资,这份他们几个已经拿了好几年早就习以为常的工资,这份如此沉重而又欣慰的工作,对于我来说是如此珍贵,看着银行卡里的金额,我百感交集。
往事不堪回首,记忆中,从我毕业到现在,就没有能够拿到这么多钱过,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是不是最好的归宿呢。
“经历牵挂才会了无牵挂。”
此时此刻,我想起了在p镇工厂质检部的王部长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正是因为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我才会如此珍惜,每天我都很感激能够获得这份工作,所以我小心翼翼,所以我如履薄冰。
12年初,在去S城上班的前一晚,我不无担心的问绵羊,我在工作中该怎么做才好?我害怕自己做的不好。
绵羊告诉我,我现在能提出这样的疑问,说明我已经能够做得好了。
但事实证明,我依旧还是那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些年,成功的经验没有多少,但是失败的教训有一大堆,这也为我在新的工作中提供了很好的方法。
我想,如果没有前几年的颠沛流离而是一毕业就考编进入体制,可能就不会像现在的沉稳和决心,看着当年那个浮躁、迷茫的我,我浅浅一笑,成长的经历是痛苦的,最后也是值得的。
我所在的单位在J城的东边,而我住在d城的东边,两者相距四十多公里,每当我告诉任何一个人说我每天都来回的时候,他们都会露出惊讶、佩服的神情,是啊,这样的双城记不知道要上演多久,当下的我,只能够忍耐,或许还没有时间去抱怨。
虽然上班时间是八点半,但我每天六点钟就起床,吃完早饭之后急匆匆的赶往汽车站,坐上6点50的大巴车,在晃荡中度过1个小时已然到达了J城,下车后走上7分钟就到单位了,单位离上下车的地方很近,这对我是一件利好的事情,下午回d城的汽车是5点钟从客运中心出发,我要在5点10分之前赶到早晨下车的地方等待,错过了这班车就要等5点半或者6点的汽车,上车后还要再晃荡中度过一个小时,到达d城的汽车站后骑上电瓶车回家。
每一天,都是这样的度过,痛苦?欣慰?煎熬?妥协?无望?希望?隐忍?挣扎?各种滋味掺杂在一起,最终会融合成平淡,在每天的繁忙中磨灭成灰烬。
和每次到新单位报道的第一天一样,我都不会忘记,那天我开着车到了J城的水利局,有人把我领进了办公室,在里面等待了很久,看着典型的政府机关办公环境,让我不禁想起了绵羊的工作地方,墙上挂着J城的水域地图,上面蓝色的线条和密密麻麻的斑点是整个J城的河流和水库,正当我饶有兴致的看着地图的时候,负责人事的同事让我跟他去我即将要上班的单位,我才知道我并不是在局里上班。
J城不大,汽车在忙碌的街上转了几个弯就到了我的单位,两旁高耸的水杉树在风中摇曳,洋洋洒洒的落叶成就了美丽的风景。
我们在一个院子里停下,随后后走进了挂有站长室标牌的房间里。
如今,我每天都出入这个地方,这个存储着整个J城防汛抗旱机械设备的单位,这个纯公益性质却是自筹自支的事业单位。
刚来这里总想着好好表现一下,所以我每天一早到单位就打扫卫生,扫地、拖地、抹桌子、烧开水。和我一个办公室的是一位叫老周的老同志,当年海军退役回地方,那个时候正值事业单位难熬的日子,连工资都发不出来,后来他就返聘去了舰队里维修机械,不过他保留了事业编制的身份,等再次回来时依旧是事业单位的工勤编制,我听老周说当年很多人放弃了事业编制,现在都后悔了。
老周是个老烟枪,每天烟不离手,更巧的是他家里还开着一家小卖部,所以从来不愁香烟,所以他的桌子上总是有一层烟灰。
现在还未到汛期,我们平时的工作就是对防汛设备进行保养,正如图书馆的主任当时跟我说的一样“你要去的单位肯定没有这里这么忙。”
绵羊知道了我的工作性质之后有些不敢相信。
“你确定是在工作?”绵羊一边开着车一边和我语音聊天,时至中午,他正往家里赶,自从有了孩子之后每天都回家吃午饭,此刻我已经吃完了中饭在院子里晒太阳。
“毕竟下属的事业单位,不能跟你们靠近核心的部门比。”我告诉绵羊。
“我这里真的是钱少事多,不像你钱多事少。”绵羊艳羡地说道。
“我离家远啊,每天你都吃完晚饭躺床上了,我还在回家的路上。”我实话实说,“估计燕丹回家都比我早点。”
“这个倒是,实话实说。除此以外,你那里的工作简直就是完美。”绵羊又在夸大其词了。
完美不完美不好说,但是本地人在这种单位上班还真的非常方便,我经常想如果我能在d城这样的单位上班,那该有多好,那样的人生还有啥追求呢?
晶总是跟我说“年纪轻轻的不去吃苦,就想着混吃等死,跟我一样?”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以这种没有意义的苦难来磨炼自己了。
5月的天气晴朗怡人,我也有了正常的双休,这些年我终于过上了我一直在追求的生活,双休的早晨,我都会出去散步,给还睡在床上的晶买早饭,路过钢蛋的单位时也会叫他下来聊两句或者请他吃顿早饭,时间不能太长,因为醒来的晶会像婴儿一样吵着要吃早饭。
看着如此清新的世界,曾经压在我身上的重负消失了,或者说是暂时的消失了,至于今后会有什么样的新的忧愁,总会到来,人活着不就是折腾么。
苦难伴随着每一个人,没有人能够逃离世界,我们要做的只能够默默的忍受和奋力的反击,直到其中一个率先倒下,或赢或输都是英雄。
路过街口,一名环卫工安静的坐在路边望着周围的一切,他在思考什么?
一个熟悉的世界慢慢变得陌生,周围的一切像扬起的尘土一样,让人窒息。自己做错了什么?曾经亲手创造的一切如今给予自己的却是冷冰冰的围墙。
他在思考什么?或许,只是在考虑中饭吃什么菜吧。
有时候我在想,究竟是什么导致了这样的差距,是个人的努力还是个人的运气?是时代的洪流还是社会的压力?
命,有时候真的是玄之又玄,越长大才越相信命,我看了看自己的掌纹,总想参透其中的奥秘,殊不知命就在自己的手中,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终究还是自己的选择。
我想起了14年9月刚去Z城图书馆上班的一天晚上,胖子和钢蛋来找我,我们在外面吃过晚饭之后就去了夜市闲逛,胖子告诉我俩,自己也曾在这个夜市里摆过地毯。
“是真的,我当年还在这里实习的时候就每天晚上在这里摆地摊,跟别人合伙,你别看这些小东西,和我合伙的那个人都买了房买了车了。”胖子走在前面,费力的扭转着身子对我和钢蛋说。
“摆地摊这么赚钱?”刚好奇的问道。
“你以为?这些东西进价才多少钱?卖出去的价格还不是自己定定的,暴利啊。”胖子激动的说道,声音高了八度。
“这个我清楚,我和四石在浙江的Y城小商品市场时就看到,这些东西的批发价很便宜。”我说道。
“我这次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来找那个算命的先生,真的准哒。”胖子带我们走进了热闹的夜市里,里面灯火辉煌,人群在一个个摊点讨价还价。
“算命都出来了,你是可以的。”钢蛋有些嘲弄的说道。
“真的准,不信你也测测,哎呀,不在了?就在这里的啊。”胖子举目四望,寻找着算命先生的摊点,“几年过去了,估计是不在这里了。”
正当我们准备失望而归的时候,胖子大叫一声说找到了。
我看到一个卖廉价衣裤的摊点前面摆着一张牌子,上面写着“算命相面”,一个瘦小的中年人正在和客人商讨裤子的价格。
“就是他,他算命算的很准。”胖子说着,往牌子旁边的矮凳子上一坐,等待算命先生卖完裤子来给自己算命。
那晚,我躺在床上,想着那位卖裤子的算命先生给我说的话,不愿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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