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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吴小天连连摆手，“是有个朋友找我。他找我好几天了，我答应他后天去见他。”“朋友？”王冕仍旧不放心，“在哪认识的朋友？我有没有见过？”“他是……我实习的那家公司里认识的，你应该没见过他。”吴小天硬着头皮，真假掺半地回答。一听说是吴小天在clown公司结交的朋友，王冕马上缓下了神色，放下心来。“才跟你待这么两天，你又要回去了啊。”但是，王冕又不免有些失落。吴小天低着头有些内疚，他撒谎是出于不想打扰王冕和徐曦两个人的约会，但他更不想看到王冕不开心。好在王冕很快就调整了过来，他拿过吴小天放在一旁的毛巾，帮吴小天擦起了头发。“头发还这么湿，一会睡觉又要头疼了。”王冕絮叨了一句。吴小天连忙伸手按住了头上的毛巾，说，“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哥。”王冕却根本不依，“怎么，跟哥面前还害羞了？你小的时候我都是这么帮你擦头发的，长大就不行了？嘿，小子长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王冕一边说着，一边作势要去敲吴小天的脑门。吴小天躲了一下，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等吴小天的头发完全干了，王冕整理了一下房间，关了灯，和吴小天一人床头一人床尾地睡了下来。小的时候，他们家的床不够，两个人就是这么合睡在一张床上的。王冕担心自己晚上打鼾会影响吴小天，所以提议分头睡。这么些年下来，也算是成为了一种习惯。“小天。”躺了一会儿，王冕又忽然开口。吴小天也毫无睡意，于是答应了一声。“哥今天特别开心。”王冕有些感慨，“你愿意住下来，愿意跟我们一起过年，还交了新的朋友，这些都让我非常开心。”他说的开心的事情，每一件事都与吴小天有关。就仿佛，他的快乐完全地建立在吴小天的身上。吴小天抓着自己身上的被子没有说话。“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你怕黑，所以睡觉的时候必须要开着灯？”王冕半眯着眼睛看着从窗帘外透过来的一丝丝光线，“后来你大了几岁，已经可以关着灯一个人睡觉了，我却又开始不习惯没有灯光照着了。”王冕絮絮叨叨地说着过去的事情，但都是一些简单的快乐的记忆。他看着吴小天从一个半大的孩子慢慢成长，有太多的感触。即使这些感触每过一段时间就要拿出来重新述说一遍，对他而言，却是一种能令自己心安的表达方式。吴小天听着王冕温和的话语声，慢慢闭着眼睛睡了过去。梦里有如同王冕所说的美好的温暖的世界，一丝阴暗也闯不进来。江彬第二天才离开雅市。虽然他在微信里给吴小天发消息说要闯到吴小天的家里，而事实上，他发这条消息的时候身在雅市的酒吧里。他喝着酒觉得无趣，所以想调戏一下小朋友。他在雅市不光有覃飞扬和许拓这两个朋友，也还有其他的泛泛之交。这一次他一并见了。这些活跃在不同领域的朋友，说不定在某一天就能成为他的帮手，所以尽管并不亲近，江彬也可以和他们笑脸相对。因为喝了不少酒，他也就没有骑车连夜赶回逸城，找了家酒店住了一夜。临近除夕，大街上人影稀松，酒店更是门可罗雀。江彬走到前台办理入住手续的时候，前台妹子正趴在桌上睡得一脸恍惚。“啊，抱歉，欢迎光临，春节快乐。”妹子站起身急急忙忙地说。“春节快乐。”江彬应了一声。而事实上，春节是个和江彬无关的节日。这个团圆的，喜乐的，烟火气十足的节日，在江彬眼里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他也就只是觉得平淡无奇。这种冷清倒也算不上伤感。江彬躺在酒店床上，静静看着窗外一朵一朵跃起来的烟花。在室内看着这场景，就像是看到装了消|音器的枪口在疯狂射击。看起来很爽，但是跟他没什么关系。他侧过头看了一眼手机。那里面的某个人仍旧没有任何回音。没劲。江彬嘲讽地一笑，睡了过去。第二天中午江彬才从酒店床上爬起来，他洗了个澡，对着镜子甩了甩头。很长时间不喝酒，昨晚喝了几瓶，竟有些头疼。江彬退了房，找回了自己的车，打算骑着回逸城。午后的冬日阳光如一只跳脱的兔子在他的车前架上蹦来蹦去，他戴上手套抓住把手，随后一路疾驰。沿路仍旧有许多他看一眼便能认出来的江家产业。江家这个家族极其庞大，各个行业都涉猎，小到路边一个市政设施，大到市中心商圈的核心建筑。江彬将车停在路边时，面前刚好就有一幢高楼，楼顶“江城”两个大字尤其瞩目。江城二字，正是江彬的父亲江毅的野心体现。江毅在构筑属于江家的城市，如果这一次成功了，下一步，他就将建造江家的王国。为了达到这一目的，江毅不惜舍弃所有的无用的牵绊和阻碍，并且付出极大的代价去迎合更上层的势力。江彬就是被他舍弃的那一个。倒不是因为江彬是江家的私生子。江毅的那四个儿子，谁也不好说谁是私生子。因为论感情，江毅对谁都一样吝啬。最后拿到江家女主人身份的反而是一个至今也没有生出孩子的女人。江彬在街边的小卖部买了一瓶水，一口气喝完之后，他将那只空瓶子对着“江城”的方向，呈抛物线扔进了垃圾桶里。江彬又走回到自己的车子旁，怀旧结束，他马上就要离开雅市，并且很可能不会再打算回来。他刚跨上车，钥匙刚转动一下，车子还没有启动，忽然有个人迎面走过来，直接挡在了他的车子前方。是一个穿着西装革履，手拿着公文包的男人。看他走过来的方向，应当是刚从停在路上的一台跑车上下来。江彬迟疑了一下，放开了手，任由喘着粗气的车子逐渐冷静下来。“果然是你。”对方笑眯眯地看着他。江彬朝对方点了点头，“邹律师。”来的人叫邹林生，是名律师。他是江毅最为信赖的人之一，也是“江城”集团里最深谙各种暗箱操作的一个。他替江家擦屁股最多，口风也最紧，已经为江家效力了十五年之久。江彬对这个人很礼貌，是因为这个人也算是他的长辈。并且，在他与父亲断绝关系，跑到逸城开游戏公司之后，邹林生是第一个送来开业花篮的人。当时邹林生还附言说如果江彬的公司有任何麻烦都可以找他。尽管江彬没有找过邹林生，但这份人情他还是心领了的。“你急着回去么？”邹林生微微一抬下巴，示意了一下江彬的座驾。江彬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如陪我去喝杯茶？”邹林生又说，“你放心，就我们两个人。”江彬失笑，就算邹林生带了一帮人，他也不会怕的。所以江彬答应了。他开着自己的摩托车，跟在那台跑车之后，驶进了一家茶庄里。茶庄的主人和邹林生似乎很相熟，不用邹林生开口，径直将他们带进了一间幽静的小房间里。江彬坐下来之后漫不经心地打量起这个古色古香的小屋子。在这种地方，说话不能大声，甚至坐姿也必须中规中矩，更别提拿出烟来抽。这是个让人不舒服的地方。江彬最后得出结论。“今天是除夕了吧。”邹林生等服务生沏好了一壶茶，然后开口。“好像是。”江彬声音平淡地回答。“我没想到会在这个日子在这个地方见到你。”邹林生笑了笑说。江彬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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