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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姐妹（第1页）

画屏是母亲房里支来的丫鬟，做事仔细，处事调理老练，处处替她打算，也有身为母亲身边人的威严。王权时期的大齐重礼法，讲究三纲五常，而那些高门大户的官家子名门淑女自小研习礼仪规章，而她如今确实学得不够，身边需要有个如同画屏这般沉稳冷静、知晓礼仪，有规矩会做打算的人提点自己。

"结亲的事毕竟是终身大事，既要选夫总得好好从长计议番，画屏，我会细细斟酌，今日因上教习礼仪，还未用膳，这会子有些饿了，你先退下，让小厨房做几道清粥小菜和端些果蔬上来，这几天我睡眠不是很好，多亏兰竹替我按摩穴位才能睡得安稳，这几夜就让兰竹清漪值夜吧。

慕青想，她也不期望画屏能理解她追求自由与独立的想法，既来之则安之，她也得有自己的筹划与打算。这几日被画屏看得死死的，她都没有机会可以出门看看庭院的装修，如今又被教习嬷嬷压着练舞，更是没得自由。

教习嬷嬷管教甚严，手持戒尺衡量她的每个动作，稍有不到位提尺轻敲，力求步步到位，姿势仪态舞步无一不得落后。

"这支舞今日练完三十遍，明日我来看舞，你穿上当日表演的舞衣，若是着实惊艳细腻，吾放你一日假。若是仍有瑕疵，则往后几日，每日再加三十遍，练完再休息。画屏姑娘，劳烦您监督。"

“是，多谢嬷嬷如此用心。兰竹，送嬷嬷去茶水厅小憩。"

画屏是时乔氏的丫鬟，严格来说，遵从的是母亲的命令，无非就是对她勤勉督促，所以慕青也是照旧练习。这具身体本尊柔软韧性很高，应该舞蹈造诣不菲，只是南湘竹实在在舞蹈上着实没有番天赋，而且动作还极不协调，此刻，只能勤勉。

练完十曲后，总算是流畅多了，画屏允许她小憩。这些日子，她都没有外出看进度，是真的需要这次休假机会，既然舞技跳不到绝美，那就只能从别的地方入手了。

这些时日，她发现大齐的高门名媛闺中待嫁女子，大多也喜爱看一些戏折子与诗词画本，那些流行的画本中，往往不是全字的书样，就是寥寥几张人物呆板样式捡漏的插画，书籍设计也是一板一眼，千篇一律的，并不美观好看。前世的她是一名插画师，善绘，大齐王朝没有类似于前世的带有精美插画的书籍和绘本，大多数的书籍甚至于还是抄录在竹简上阅读，十分笨重，有些文献书籍，大多需要数卷方能抄录完，竹简阅读翻阅甚是麻烦，如对文中某处尚有疑虑，便得一卷卷竹简摊开字字查阅。一本书若是刻成书卷，自然价格不菲，只有王孙贵候才看得起古卷。而比竹简更贵的，是白丝卷，一寸丝绸一寸金，更是寻常百姓望尘莫及的富贵之物。

如今寻常百姓采买的书页，多是旧麻布书，麻布废料加工的书籍，由于底色不同，所以书页观赏有困难。

而大齐王朝的绘画，多以绢为底，墨色除了写字的乌墨，也甚是单一，仅有朱砂等寥寥几色，这时段未曾有纸，包括之前见到的花卷，多是画在白丝上，画式单一，所以慕青的想法便是造纸、造更多的颜料。

慕青大学有个舍友，家里做的就是古法造纸的作坊，她寒假去舍友家玩，也切身体会了造纸的材料、制作工艺、制作步骤、制作工具等，如法炮制不难，这些天将这事吩咐给兰竹，她也圆满了地找匠人打制工具，找齐材料，又安装慕青写的步骤说明独自试做出了第一批纸，虽是看着纸质手感粗糙、色彩泛黄、略厚些，试了画稿与书稿，不影响使用，比竹简白丝易着色。纸已造成，缺一个合适的时机推广。如果以新式纸质书页兜售，书籍装订成本可以减大半，那么就算售价降低，利润也会增加。而降低售价意味着减轻购买负担，势必会增加购买人数，也是一笔产业。

几日前她差了清漪托了几个可信的奴仆，去了大齐北城低价收购了大齐石矿产的一些矿石，砸碎研磨成矿物颜料装瓶储存。又差清漪使唤仆人按自己画的图文寻找植物用作制作植物染料装瓶储存。如今得空，便用纸张绘制了衣物的纹样设计稿，交代清漪送至锦衣庄的张绣娘手中，明日之前需把一切妥帖改好。

至于纸与颜料、绘画、画册、书册的推广，她已有打算，自己会设计带插画的书籍样式，用以现代的装帧艺术进行制作，并将绘色的样式加以革新，她要做大齐绘画师第一人，并将纸书销往整个天和大陆，纸书替代竹简，对于天和大陆的任何一国，都是不可抵挡的整改趋势。

用闭晚膳，兰竹和清漪方从府外入门回话，“小姐，您托吾等之事，吾等已办妥。照着小姐的图纸，已让工匠做活，约不出十几日可完工。另外小姐托吾等近日采买的物什，已一应采办完毕送入新居。虽不知小姐要那些物什有何用，但小姐的嘱托奴婢们必完成。”

听了兰竹与清漪的一席话，慕青扶起行礼的人，“兰竹，清漪，往后没有旁人在场，你我姐妹相称即可，无需行此虚礼。”

兰竹闻言大惊，吓得直直跪地磕头，“小姐，自古依律奴婢当属主家之产，生死为主，至死方休，乃天经地义。奴婢二人五岁起便由小姐救下，不然早已饿死在当年的饥荒中，兰竹与清漪的命本就是小姐的，小姐宽仁，待兰竹青衣不薄，兰竹清漪不敢再高攀小姐，妄称姐妹。”

“兰竹清漪，我道你俩受的便是受的，”慕青扶起两人，“此番形式，我叮嘱你二人瞒住阿父阿母，你等无问缘由便把事办妥了，丝毫未让阿母阿父察觉，可见能力。你俩日日办事劳累，却把吾之院落起居照顾井井有条，上至饮食下至奴役安排，无不可见你二人之心意，我感谢不及，日后，若无外人，便是姐妹，我意已决，无需更改。”

“承蒙小姐不弃，兰竹此生定当对小姐忠诚不二，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承蒙小姐不弃，清漪此生定当对小姐忠诚不二，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清漪兰竹两人跪地，起誓道。

“还叫小姐，此刻无人，应当叫啥？”慕青轻点两人的额头，“以后叫青姐。”

“是，青姐。”

“是，青姐。”

三人相视而笑。

数十年之后，时慕青再一次回到时宅，已然物是人非，昔人不复。只是当初的欢声笑语是真，时光却也一去不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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