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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安排，徐令宜从来没有跟她说过。十一娘想到他几次想和她说话，她却佯装没有看见他神色黯然的样子，一时间有些恍惚。以徐令宜性格，没有成的事是决对不会说的。她明明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却因为生活中的不如意迁怒于他……他心里很不好受吧？又想到这些日子他始终对自己温言细语，从来没有露出丝毫的不快，她心里突然间觉得沉甸甸的，很不舒服。她能坦然表露自己的情绪，是因为在她的心底，他是一个她能托付的人，是一个能为她分担喜怒哀乐的人……他受了这样的委屈，为什么就不能把他的不快在她面前表露出来呢？是不是因为他觉得她和他还没有这样的情份呢？&ldo;你爹爹果真是好手段。&rdo;她的声音不禁有冷淡，&ldo;换了别人，哪里能想到王家！&rdo;&ldo;是啊，是啊！&rdo;徐嗣谨从前在家里的时候还没觉得父亲有什么了不起的，出门在外，又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这才觉查到父亲的不平凡，对父亲的崇仰犹如那春天的糙，正长得疯，哪里会想到平时对父亲崇敬有加的母亲会腹诽父亲，更没有查觉到母亲话里有话的冷淡，他笑道，&ldo;可惜没有见到长顺。听六叔说，长顺在铁岭跟着王家的一位长辈学打算盘──听王叔那意思，长顺在弱冠之前，干的都是帐房的差事。&rdo;可能这样的长顺让他觉得很有趣，他哈哈地笑了起来。&ldo;不是说偷偷溜回来的吗？&rdo;屋子里突然响起了徐令宜的声音，&ldo;我看你笑得挺大声的嘛！&rdo;十一娘和徐嗣谨不由循声望去。徐令宜背着手站在门口，表情显得有些冷峻。&ldo;爹！&rdo;徐嗣谨从来就不怕徐令宜的冷面孔，他兴奋的从炕上一跃而下，张开双臂就抱住了徐令宜，&ldo;您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做个声。吓了我们一大跳。&rdo;有多少年没有人敢这样抱着他了。徐令宜微微有些不自然，轻轻地咳了一声，道：&ldo;是龚东宁让你回来的？&rdo;语气非常的柔和。一面说，一面坐到了旁边的太师椅上。徐嗣谨笑着点头，忙跟着过去坐在了徐令宜的右手边：&ldo;您怎么知道的？&rdo;&ldo;马上要献俘了，该给你们的都给你们了，到时候只能封赏些其他的东西。&rdo;徐令宜一副见怪不怪的淡定模样，&ldo;位置空出来了，肯定有人打主意想心思，而你们为了私矿的事又势在必得。与其到时候再平衡各方的关系，还不如趁着大家对皇上的意图只是个猜测的时候早点下手。&rdo;徐嗣谨朝着徐令宜坚着大拇指：&ldo;爹，还是你厉害一语中矢！&rdo;望着儿子狗腿的样子，徐令宜肃然道：&ldo;你和龚大人也这样说话？&rdo;徐嗣谨笑嘻嘻地道：&ldo;我们龚大人就是喜欢我这样跟他说话，特别是我说&lso;要是我爹在这里，恐怕也想不到&rso;的时候，他就更得意了。&rdo;他眼中露出些许的狡猾，&ldo;我要是有什么事求他，只要搬出这句话，他一准同意。&rdo;徐令宜忍俊不禁。徐嗣谨趁机道：&ldo;爹，您既然心里明镜似的，就帮帮我们吧！撇开我们家和龚大人的关系，就是看在龚大人是我的顶头上司，您为了我的前程，也不能袖手旁观啊！何况这其中还涉及到了雍王爷。而且贵州都司这次战功赫赫，龚大人全靠着他们才立下了不世之功，从贵州都司里提一个人做贵州总兵，对稳定人心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毕竟以后龚大人要镇守西北，如果鞑子再进犯，龚大人就是如卫青再世，也要手下有人可用才是──一个跟着他浴血奋战而没有前程的将领，谁还会对他俯首帖耳？&rdo;&ldo;口才不错啊！&rdo;徐令宜笑望着儿子，&ldo;看来你跟在龚大人身边，还真学了不少的东西！&rdo;&ldo;爹，您这样说我好心虚啊！&rdo;徐嗣谨可怜巴巴地望着父亲，&ldo;我听着怎么像那些军中监军拒绝龚大人的时的口吻啊！&rdo;&ldo;你这小子！&rdo;徐令宜再也忍不住，给了儿子一个爆栗，&ldo;竟然把我比做监军。&rdo;军中的监军，都是太监。徐嗣谨捂着头窜到了十一娘的身边：&ldo;娘，爹他打我！&rdo;徐令宜顺着徐嗣谨望了过来。十一娘却扭过头去。从进门就对她视若无睹，要不是徐嗣谨，估计他眼角也不会瞥过来吧！&ldo;打得好！&rdo;她的目不斜视地望着儿子，&ldo;谁让你胡说的。以后再这样，小心我也给你两下！&rdo;徐嗣谨佯做出一副哭丧着脸的样子。徐令宜看着十一娘冷淡的脸，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道：&ldo;好了，你这两天就留在你母亲身边，别到处乱晃，等大军进了京，你在露面也不迟。&rdo;然后站了起来，&ldo;我晚上就不回来吃饭了，先和陈阁老聚一聚。&rdo;徐嗣谨大喜过盼。听父亲的口吻，这是要帮他去办这件事。他立刻殷勤地上前搀了徐令宜的胳膊：&ldo;爹，我送您出门！&rdo;&ldo;你还是在家陪你母亲吧！&rdo;徐令宜哭笑不得，&ldo;别到时候嚷着太闷到处乱跑。&rdo;徐嗣谨连声应&ldo;是&rdo;，坚持把徐令宜送到了厅堂，这才折回了内室。&ldo;娘，&rdo;他跑到十一娘身边，&ldo;您是不是和爹爹吵嘴了？&rdo;十一娘心里一跳，嗔道：&ldo;又胡说八道！&rdo;&ldo;我才没有胡说八道呢！&rdo;徐嗣谨不服地道，&ldo;平时爹爹了屋，您总是笑盈盈地给爹爹倒茶，今天你可理也没有理父亲……&rdo;&ldo;我这不是看你们在说正事吗？&rdo;儿子难得回来，十一娘可不希望他心里有个芥蒂地回到军营，她粉饰太平地应了一句，转移了话题，&ldo;你今天都十六了，到了说媳妇的年纪，有没有想过要娶怎样的媳妇啊？&rdo;徐嗣谨虽然大方，可说起这种事来他还是脸红得能滴出血来：&ldo;我，我不娶媳妇，陪关娘！&rdo;&ldo;你能一辈子陪着我！&rdo;十一娘打趣地望着他，&ldo;我可是问过你的了，你不说，我就随便给你挑一人了，你到时候可要好好和人家过，不能因为一点点小事就和别人置气……&rdo;&ldo;哎哟！&rdo;徐嗣谨羞赧地站了起来，&ldo;我日夜兼程的赶因来，连个圄囹觉都没有睡过──我要去睡觉了！&rdo;徐嗣谨也有害羞的时候，这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十一娘不由掩袖而笑。徐嗣谨一溜烟地跑进了暖阁。十一娘怕暖阁没有收拾妥贴，跟了进去，就看见徐嗣谨头枕双臂仰躺着望着尘承，露出带些许些期待又带着许些喜悦的表情。是自己的话触动了儿子吧！十一娘微微有些失落。儿子一天天长大了，关心、爱护、逗趣，都会留给另一个女人了！她倚在暖阁的槅扇静静地看了儿子好一会，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开。徐令宜回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睡下了。听到动静，十一娘想到在睡在暖阁的儿子，起了c黄。&ldo;侯爷回来了！&rdo;或者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徐令宜身上的酒味让十一娘很不舒服，她的眉头蹙了一下，&ldo;侯爷喝酒了？&rdo;说着，吩咐冷香去准备醒酒汤。&ldo;你快去歇了吧！&rdo;徐令宜微微一愣，随后笑道，&ldo;你现在要多休息。这些琐事让丫鬟们做就是了&rdo;说着，他朝着十一娘笑了笑，转身去了净室。十一娘望着炕桌上孤零零的羊角宫灯好一会，上了c黄。更鼓打了二更，冷香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见十一娘倚在c黄头的大迎枕上，有些意外，轻声笑道：&ldo;夫人，侯爷说他喝多了酒，就歇在临窗的炕上了！&rdo;又道，&ldo;侯爷定是怕熏着夫人了&rdo;说话间，她眼里露出几分艳羡来──侯爷对夫人可真是体贴入微。十一娘点了点头。冷香从一旁的黑漆高柜里拿了被褥出去。不一会，十一娘听到了关门的声音，屋子里陷入悄无声息的寂静。十一娘翻身，半晌才迷迷糊糊地有了睡意，却听到罗帐外传来几声响亮的碰瓷声和徐令宜低声的嘟呶声。出了什么事？十一娘立刻醒了过来，趿了鞋就出了罗帐。喜鹊登枝的彩瓷茶盅在炕几上打着滚，茶水泼了一桌，还顺着桌子滴滴哒哒地落到了旁边的被褥上。分明是徐令宜喝酒后口渴喝茶却失手打翻了茶盅。十一娘忙转身从旁边的闷户橱里拿了几条干净的帕子，一面擦着桌子、收拾茶盅，一面对抖着身上水珠的徐令宜道：&ldo;侯爷屋里去睡吧！──这褥子都湿了！&rdo;&ldo;算了，&rdo;徐令宜嗫嚅道，&ldo;还是让丫鬟再铺c黄褥子吧&rdo;又道，&ldo;你快去歇了吧，我叫小丫鬟进来收拾。&rdo;半夜三更的，她屋里值夜的一向睡在厅堂，这时去喊人，肯定会惊动谨哥儿，到时候他看着父母各睡各的，心里指不定怎么想。她的怀相虽然好，可到底是有身孕的人，而且才刚过三个月，让她搭了台去抱褥子，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ldo;侯爷就听妾身一句吧，&rdo;十一娘不由嗔道，&ldo;时候不早了，再折腾两下就要天亮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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