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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俩!我不吃了，给你吃。”“我要吃仨呢?”“不行。”“为啥?”“姑娘要吃俩。”“那我一定要吃仨呢?”“排队再给你买。”钱佳丽双手环胸，扬着一张笑脸，咄咄逼人道:“反正这盒里的，我是吃不到仨了，是么?”“……”叶胜平抚上心口窝，铁汉矫揉，无可奈何地喘了两口粗气。叶子深知与自己无关，更是与生蚝无关，只是埋头吃。见女儿吃完一个，叶胜平扔掉空壳，转了个方向，把下一个生蚝准确无误地停在与叶子嘴下成九十度角的位置。钱佳丽语重心长道:“老公……”“别急呀，等姑娘吃饱了，我就去给你买包。”叶胜平语重心长加一，“老爷们一口吐沫一个钉，我答应你的，啥时候反悔过?”钱佳丽锤他一拳，“我不是说这事儿!”“不是这事儿。”叶胜平开动脑筋，震惊道:“除了包，你还有别的要买的?”“妈，别再买貂了。”叶子语重心长加一加一，“貂和我爸都不容易。”钱佳丽彻底暴走，训斥二人:“你们爷俩可会想了!我说一句!堵一句!”父女齐齐看向生蚝，决定把嘴这个器官暂时只用在吃上。“老公，姑娘很大一个人了。你再这么事无巨细，明目张胆地宠着她，就像宠个孩子似的……”钱佳丽抿了抿唇，“你未来有了女婿，女婿会很有压力。而且你姑娘跟谁处对象，都会觉得对象没有爹对自己好。”“放屁!”叶胜平气乐了，“那他妈再怎么着，对象也不能有自己亲爹好吧?!”“这么说可能挺没良心的。”钱佳丽仿佛下了很大决心，弱弱道:“我就觉得你比我爸对我好。”“哎呦，你那是有个弟弟在，咱家就这一个。”叶胜平将生蚝盒交给叶子，环住钱佳丽，贴贴脸，“老公抱抱，不难过了。”“我没有难过!”钱佳丽一个劲儿推叶胜平，但她老公属熊的，力大无比，纹丝不动，“怎么就像听不懂人话呢?聊聊天就跑题!”“咦——”叶子翘起右上唇，“当街撒狗粮”，一个后转，柏然呼着白气小跑过来。柏然扬了扬手中的毛线帽子，笑出一口小白牙，“和你的衣服很搭，和你包一样可爱。”叶子睁圆眼睛，睫毛忽闪。端起生蚝盒和筷子，颇为腼腆地笑笑，小声道:“我现在空不出手戴帽子。”“哦!”柏然领悟，笨手笨脚调整好帽子方向，正要给叶子戴上，半路杀出来个叶胜平。叶胜平一把夺过帽子，揉了揉面料，“这行啊!这暖和!”铁锅扣盖般扣在叶子头上，帽下两根绳用力一拽，系了个特丑的打包袋活扣。退后一步欣赏，点点头，由衷道:“挺好!”“……”柏然仰望天空眨眨眼，默默攥紧了手。四人从街头吃到街尾，吃得肚儿圆。随后来到购物天堂商业街，逛了两个多小时，钱佳丽买了一件大衣，如愿添了一个小五位数的新包。出了这家店，不顾叶胜平阻拦，又灵活走位进了一家腕表店。叶胜平非常痛苦，匆匆对柏然说了句“叔给你的人生建议，不要轻易结婚”，紧跟着钱佳丽进入店内。“好夸张啊——”叶子因为吃得太饱，有些食困。又因走了太多路，有些累。且商场暖气开的足，这会儿哈欠不断，含糊不清的表达看法:“这些大人，啧!啧!啧!”柏然嘴角噙笑，“乏了?”“嗯。”叶子点头，再一个哈欠后挤出两滴眼泪。“那我们拿了钥匙去车里等?”“算了，坚持就是胜利。”叶子头脑不清盯着柏然看，觉得他此刻格外的帅，突然很想抱抱这个人。仿佛受到了某种蛊惑，不抱当即就要馋死了。“过来。”叶子将手搭上柏然手臂，闷头将他拉到叶胜平与钱佳丽在腕表店内看不到的地方。柏然任由她拉着，“怎么了?”“我可以抱抱你么?”叶子的语气像是在问‘我可以吃根冰激凌么’，“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抱一下。”柏然懵得失去表情，睁大眼睛，像个机器人直愣愣张开双臂。叶子环腰抱了个结实，飞快松手，站直身，咧嘴傻笑。柏然放下胳膊，“感觉——”稍作停顿，双手插兜，目光炯炯，满怀期待地问:“感觉怎么样?”“感觉啊——”叶子眼神躲闪，不去看他。恰巧此时，叶胜平和钱佳丽从店里出来，“你俩在那儿干嘛呢?”“我们俩……”叶子慌了神，随手一指消防栓:“我们俩在看这个。”“这玩意儿有啥看的?”叶胜平虽是这么说，但仍背着手，弯下腰，盯着消防栓仔细瞧。叶子信口胡诌，“想起之前听过的消防讲座了。”柏然垂眸低笑。叶子抽空横他一眼，柏然勉强板住脸。叶胜平，钱佳丽不解，“所以呢?”“消防讲座上，建议每家每户备一个灭火器。”叶子一本正经道:“有备无患。”“老公。”钱佳丽蹙起眉头，“有这个必要么?”“孩子都说了。”叶胜平缓缓一点头，“买一个。”四个人向商场外走。推开大门，冷风拂面的一刹那，叶子头脑清醒了。开始反思，后悔自己对柏然的行为。她像一个登徒子，一时兴起对柏然动手动脚，还希望柏然不要放在心上。叶子看了看柏然，暗暗叹气:年轻人就是冲动……柏然趁叶胜平，钱佳丽在前面聊天，弯腰在叶子耳边轻声寻问:“感觉不好么?你看起来很沮丧。”“没有，很好。”叶子梗着脖子，客观评价:“但……但没有郝婷抱着软。”柏然仰头呼出一道白烟。叶子笑笑，没话硬说:“人生嘛，看开点儿。”期中考试后按成绩排座，柏然没得选，老师把他从最右靠墙位置平移到最左靠窗位置，美其名曰换个方向看黑板，对颈椎好。叶子破天荒考进班级前二十四，在最佳听课体验区的二排，三排，四排做选择。“老师。”叶子扒着讲桌，可怜巴巴:“我可以和郝婷坐一起么?我们保证上课不说话。”郝婷举手，兴奋道:“我们保证上课不说话!”“傻孩子。”班主任挪动讲桌上的粉笔，慈祥得渗人:“不可能做到的事，为什么要保证?到时候让我抓个现行，我都替你们俩尴尬。”“老师——”叶子哼唧。“老先生辅导你功课，你进步这么大。”班主任侧身稍息，笑眯眯道:“我还在考虑，要不要把你们俩放一起做同桌，对你学习也有帮助。”叶子双目放光，“真的?”班主任看向柏然，柏然也是一脸惊喜。班主任笑得更开心了，面向郝婷:“瞧瞧啊，这就是你们之间的友情。她选他，她不选你呀!”郝婷:“……”众人哄笑。有同学扯嗓子喊:“有男人，谁还要友情啊!”“我没有。”叶子红了脸，扒着讲桌的手慢慢放下，垂头道:“我随便坐……坐哪都行。”柏然踹了那位扯嗓子喊的同学，拨开人群，来到讲桌旁。如平日里聊天般平常道:“老师今天心情很好啊?”班主任黑着一张脸，“……”叶子对柏然使眼色。柏然权当没看见，“好到拿人开玩笑。”顿了顿，又说:“因为是老师，所以可以凌驾在学生的自尊心上换取快乐。”教室内死一般沉静，为刚强无谓的勇士默哀。班主任面如猪肝，向外一指，“滚出去站着。”柏然转身就走。叶子想了想，也要跟出去。“回来!”班主任呵斥住她，“去，坐那儿。”冬日里上午的走廊宽敞明亮，阳光暖洋洋，照得人也懒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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