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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还没吐完，身边&ldo;咣当&rdo;一声。

钱佳宁应声擡头，只见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拖着啤酒瓶和棍子包抄过来。她愣了一下，很快意识到这几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严凛身上。

就这人吧！就他！&rdo;

我操你妈的，&rdo;一个中等个子的男人一个箭步沖了过来，&ldo;我们都被波阳那烂尾楼骗得倾家蕩産了，你们公司还给他们做广告？还去采访他们销售？&rdo;

丧良心啊！&rdo;一个中年妇女也跑了过来，&ldo;看你穿得体体面面，心都黑了！&rdo;

严凛和钱佳宁对视一眼，立刻想起来她做这期视频的时候抱怨的一句&ldo;别业主到时候人肉我们&rdo;。

倒是没人肉，直接找上门了。那些烂尾房子一套四五百万，是许多业主一生的积蓄。他们求告无门，四处发洩怒火，现在找到了给他们做广告的朝暮新闻头上。

露脸采访的严凛，就是他们怒火的出口。

钱佳宁把烟一扔，牙缝里挤出一句&ldo;跑&rdo;‐‐他俩以前也跑过，不过被这麽多人追还是头一次。严凛就慢了一步，脑袋上立刻被人用啤酒瓶抡了一下，还好钱佳宁眼疾手快地把他拖走。

两个人飞奔到朝暮大楼楼下，一边喊保安关闸门一边往外掏门禁卡。进了闸门又进楼门，两道门把激动悲愤的业主挡在外面，钱佳宁这才算松了口气。

回头一看，严凛额头都被打出个血口。

靠，&rdo;钱佳宁一叉腰，&ldo;报警吧？&rdo;

报什麽报，&rdo;严凛摸了下头，&ldo;本来就是咱们不占理。回办公室吧，我认栽。&rdo;

走了两步，他忽然拽了下钱佳宁胳膊。

钱老师，&rdo;他说，&ldo;你这也破了。&rdo;

钱佳宁一低头，才看见自己手腕上不知被什麽划出一道很长的血口，正往外渗着血珠。两个人对视一眼，都长叹了口气。

办公室。

江蒙给严凛清伤口，依依给钱佳宁用纱布包手腕。两位当事人还没开麦，两个小的就你一言我一语地骂起来了。

都怪曲狻狄！&rdo;依依恼火道，&ldo;要不然他非让我们做那个波阳房産，佳宁姐和严老师也不会被人追着打！&rdo;

下次让曲狻狄露脸！&rdo;江蒙说，&ldo;每次出事倒霉的都是我们！有什麽好处都是他自己的！&rdo;

被追着打倒无所谓，&rdo;严凛摇摇头，&ldo;我俩以前也被人追过，那是为了真相，为了正义。这次被追着打，是因为……&rdo;

钱佳宁生无可恋地接话：&ldo;因为给烂尾楼盘做广告。&rdo;

去和曾总说一下吧，&rdo;依依提议，&ldo;不能让曲狻狄老这麽瞎指挥了。&rdo;

曾瞬满意曲狻狄满意得不得了，&rdo;钱佳宁语带嘲讽，&ldo;这个月营收表出来他嘴都笑歪了。&rdo;

杀鸡取卵，&rdo;江蒙下了断言，&ldo;朝暮新闻这块牌子早晚被他折腾烂了。&rdo;

药刚上完，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钱佳宁回过头，看见封总助理‐‐不对，现在是曾瞬助理，拿着厚厚一叠白纸站在门口。

这同事和他们关系一直不错，钱佳宁转身问道：&ldo;怎麽了？&rdo;

佳宁，&rdo;她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ldo;刚才曲主编和我说，让我把这些合同拿给你们看下。&rdo;

合同？&rdo;钱佳宁语气诧异，&ldo;商务合同吗？让法务那边走呗，我们内容部不过合同。&rdo;

不是，不是商务合同，&rdo;助理很难啓齿的样子，&ldo;是和你们的，代理合同……&rdo;

严凛把合同接过来，垂眼简单扫了扫，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

钱佳宁歪过头：&ldo;怎麽了？&rdo;

严凛低着头，额上伤口仍在渗血，忍了片刻，忽然把那合同往桌子上一摔，转头就往门外走。余下三人呆站原地，只听远处的曲狻狄办公室里，传来严凛的怒吼：

有完没完了！&rdo;

老子不干了！&rdo;

我不受你这窝囊气！&rdo;

钱佳宁垂下眼，手指摸索着桌面上的合同，慢慢拿起来看。

佳宁姐，&rdo;依依小心地凑过来，&ldo;什麽东西呀？&rdo;

钱佳宁胸口微微起伏了下，把那摞白纸扔回桌面。

代理合同，竞业协议。&rdo;

依依不大懂：&ldo;什麽意思……&rdo;

你就当成那些签网红吧，&rdo;钱佳宁冷笑，&ldo;肖像权签给公司，商务分成1:9，一旦辞职，不允许从事相关行业。&rdo;

远处又是一阵叮咣乱象，严凛气势汹汹地回了办公室。他也不看钱佳宁他们，走到打印机前检查了一下开关，随即打开电脑找辞职信的範本。

严老师，&rdo;卢依依小心地问，&ldo;你真不干了……&rdo;

严凛是公司出了名的脾气好，大家都是第一次见他发这麽大火。

这还干个什麽劲儿，&rdo;他噼里啪啦地打字，&ldo;依依，你给我定下上次咱们去那家阿根廷餐厅的位置。反正明天周六，今晚我请你们喝散伙酒。&rdo;

赚得不够我停车费，挨打就算了，还签起卖身契了。&rdo;

昨天钱佳宁拍桌子，今天严凛撂挑子。一天班上下来，好几个老同事来他们小办公室致敬英雄。

总助同事也趁着下班前过来安慰。

佳宁，&rdo;她掏心掏肺地说，&ldo;他们这几个新来的领导就这样，我也天天挨骂……那些合同也不是针对你们，其他特报组也的签……&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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