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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2页）

我和王明珠赌气，一个晚上都没跟她说话。第二天天亮，我的近身太监陆有之来看我们的时候，我才发现王明珠已经晕过去了。陆有之连忙跑去东宫禀报，我让王明珠枕在我的腿上，探了探她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我跟王明珠是死对头，但她偏偏是舅舅的心肝宝贝。我不忍见她难受，是因为她难受，舅舅会更难受。

太子李纯，很快就来了。

赤京里对他的评价是，长了一张风月里的脸，姿仪优雅。

李纯把王明珠抱起来，低头看了我一眼，&ldo;小六，你也起来吧。&rdo;

&ldo;父皇罚我跪三天。&rdo;

他斟酌了一下说，&ldo;今天早朝之后，父皇把谢太傅单独留了下来……你要不要过去看看？&rdo;

我当然要去看，我还是飞奔过去的。

御书房外，羽林军向我正身行礼。父皇的近侍，老太监郑德海把我拉到一边，&ldo;六公主，您怎么来了？&rdo;

我不跟这个老树精拐弯抹角，&ldo;谢太傅是不是在里面？&rdo;

郑德海点了下头，&ldo;公主，您别太难过……八公主和谢公子情投意合，皇上也不好棒打鸳鸯。再说，这赤京城里，也不是就谢公子一个好……公主，公主！&rdo;

我没空听他的唠叨，直接闯进了御书房。

书房里只有父皇和谢太傅两个人。谢太傅已经是花甲之年，头发和胡子白花花的，乍一看有点像山神爷爷。但是，不要被他平日里和蔼可亲的样子蒙蔽。他一到书房就会化身为山妖，太子，谢明岚连同我，都没少被他骂。

父皇头也不抬，&ldo;小六，朕罚你跪三天，你一夜就跪完了？&rdo;

我也不行礼，直接跪在地上，&ldo;父皇，我不同意你把霓裳嫁给谢明岚！&rdo;

父皇本来在低头看奏折，听到我这么说，英眉微扬，&ldo;不同意？你凭什么不同意。&rdo;

我豁出去了，&ldo;不同意就是不同意！我喜欢谢明岚，我要嫁给他！&rdo;

父皇气得吹了一下胡子。谢山神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嘴巴乐得咧开，&ldo;没想到老臣那个傻孙子还挺有福气，这么多人抢。&rdo;

我瞪了谢山神一眼，跪挪到父皇身边，伸手扯住他的龙袍，&ldo;父皇，霓裳及笄还有一年，我已经及笄了，可以嫁人了！&rdo;

父皇拿手指戳我的额头，&ldo;小六，你害臊不害臊？哪有姑娘家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嫁人的？何况你还是个公主！&rdo;

我倔脾气上来了，&ldo;反正我坚决不同意把谢明岚指给霓裳！&rdo;

&ldo;反了你。&rdo;

&ldo;父皇，只要您把谢明岚给儿臣，儿臣保证以后听话，再也不闯祸，不跟王明珠打架，好好学礼仪，行不行？&rdo;

父皇看着我，神色有点凝重，&ldo;你问过明岚的意思没有？朕见他给霓裳摘过花，给霓裳吹过笛子，为你做过什么没有？小六，强扭的瓜不甜。明岚从小就没有了父母，朕不能让他娶自己不爱的人。这不公平。&rdo;

我鼻子一酸，坐在地上。

是啊，谢明岚不喜欢我。他没有给我摘过花，也没有给我吹过笛子，甚至都没有对我笑过。

每年开春的时候，我总是费尽心思地找最大最美的花送给他，可他总是沉默着，一句好话都没有。我时常趴在东书房的窗子上，痴痴地看他和太子上课，送过去的糕点，他却一口都没吃。母后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可不就是自作多情的那一个？

父皇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对山神说，&ldo;太傅，水患的事情就让明岚去吧。朕有意把他调到尚书省，这之前，先锻炼锻炼他。&rdo;

谢山神站起来，行了个礼，谢过父皇，又对我说，&ldo;六公主，有空到老臣府里来玩啊。&rdo;

我&ldo;哼&rdo;了一声。父皇替我说，&ldo;小六要嫁人了，以后就不方便四处跑了。&rdo;

心碎

父皇免了我再去奉先殿罚跪，也让人去东宫传旨免了王明珠。

我跟父皇单独谈到了很晚。

我及笄之前，总是盼着自己快点长大，然后求父皇赐婚，嫁给谢明岚。我十五年的人生几乎都在为了这个目标而坚定地努力着。

但从御书房出来以后，我就没那么坚定了。

小时候，我，王明珠，霓裳，都喜欢谢明岚。我从记事开始，自己的事情没记住几件，大多只记住他的事情。比如他很爱干净，随身带着手帕。他有几把好笛子，一把好琴。他很小就会骑马，家里的藏书跟宫里的一样多。当年他还小，没有傲气，总是使劲浑身解数逗我开心。

可后来，我贪玩掉进碧澄湖，他不知怎么也掉了进去。羽林军把我们捞起来之后，他就渐渐地不跟我玩了。

王明珠和霓裳差不多是从那之后才跟他玩在一起的，王明珠一早就知道自己没戏。到最后，还是霓裳最有福气。

我回头看了一眼御书房，想起最后父皇拉着我的手说，&ldo;小六，要尽量成全别人的幸福。&rdo;

成全。我成全了谢明岚和霓裳的幸福，那我自己的幸福谁来成全呢？

皇宫里华灯初上，我沿着树影里的灯火，一路走到了母后住的凤泽殿。

凤泽殿很亮，我知道那是夜明珠和烛火交替的光芒。母后并不是奢侈的人，相反还比一般的宫妃节俭，会如此，多半是有贵客到访。

果然，我刚走到门口，在母后身边伺候的安姑姑就拦住我，&ldo;公主，皇后娘娘在招待客人。&rdo;

&ldo;什么客人？&rdo;

安姑姑的目光躲闪了一下，&ldo;谢大人在里面。&rdo;

我心里有什么地方&ldo;啪啦&rdo;一下碎裂，不顾安姑姑的阻拦，步入殿中。殿里亮如白昼，正位上拉了珠帘，珠帘后端坐着一个人。我知道那是我的母后，能皇后。而在我右手边的那个有些愕然，正站起来行礼的人，就是谢明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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