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北格饭店的大门一卷冷气席卷而来,从她单薄的裙摆遍布至全身,沈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沈安路把沈母给他的厚棉袄给妹妹披上。
沈施边穿上厚棉袄边抬头张望。
本地的冬天,天空灰扑扑的,裹夹着寒气冻得人两颊犹如刀刃割裂般疼痛。她伸出手,冷气直往袖管里扑。
沈安路疾步给她解释着:“这天气太难了。昨夜刮了风,下了点小雨。我放心不下去刚地里看了看,结果碰上老李正要来找我们汇报。我连忙去地里,发现昨天的风太大了,把草席和稻草吹飞了,连带竹条也断了。”
“我让二弟和老李他们先在地里抢救,我来找你。”
怎么会?昨晚的风有这么大吗?沈施记得半夜的时候她口渴起来喝水,无意间瞥见窗外的葡萄枝叶被风雨刮得摇摆不停,但也全乎的挂在栏杆之上。
一路上,沈施从踏进张家村的地界起,就能看见三三两两的汉子在地里收拾。她眼尖看到地里的牵枝竹杆被吹倒在地上还嘀嗒着露珠。
她心里愈发担心,胸腔在敲鼓。
加快速度到地里,紧接着就看到了惨不忍睹的一幕。一望看不到边的棚子,上面的竹席大半都被风刮下来,稻草早不知道被吹到了哪儿去了。
地里四五个人在抢救大棚。
沈施顾不得自己还穿着小跟底,翻身跳进地里。湿软的泥土直接把鞋面淹没,她艰难地掀开竹帘。
支撑的竹条被从中压断。沈施伸手从土里抽出,浸过水的竹条又重又湿,她的心落到了谷底。
不过好在竹条没有被压倒在作物上,作物没有什么受损。
沈安路赶忙上来搭把手。他看着满目狼藉,郁闷又疑惑道:“怎么会这么大的风。”
沈施直起腰,再度观察起这五十多亩的地。张家村和平昙村相隔得不远,以一条河和一排山峦隔开为界,按理说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差呀。
她抓起一把湿泥,里面还有颗粒的冰霜。
“风应该是从这边吹过来的,”她沉默思索了一会,指着一处方向,“刮过张家村的时候很大,过界的时候被山挡住大半,所以…”他们才没想到地里会被摧残。
“先把竹条扶起来再说吧。”原因知道了也于事无补。沈施跟着他们一起把竹条扶正,再把断裂的和弯曲的抽出。
地里八个人分工行动把竹席掀开再一一查看竹条。从中午到天黑,没人停歇过,直到把三十多亩地都收拾出来才算完。
天色已经全黑,沈施累得直不起来腰,半坐半靠的倚在田坎边,豆大的汗珠从鬓角流淌进脖颈,冷风一吹让人直打哆嗦。
她抹了一把汗水,地里看不清了,但依然能听见风吹动带起竹席的哗啦声响。
她看着前方喃喃了一句。细微的声音消散在风里。沈安路没听清回头问道:“小施你说什么?”
只听见后面的人道:“竹条不能用了,这一次算我们幸运,棚子底下的作物基本没伤着。但下一次,下下次就不一定了。”
“大哥二哥,你们先帮我谢谢今天帮忙的老乡,把酬劳给人家。今晚就在附近找老乡的屋子住下,照看一夜,我怕再出意外。明天我去找地方买点东西。”
“好。”沈安星应下,又不放心这黑夜她独自一人,把沈施送到平昙村村口后复又调头回去。
回去的路上沈施琢磨着怎么才能让大棚无坚不摧,起码是风雨无法迫害。她想了一个晚上都没有睡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翌日一大早,沈施起床连早饭都没吃上一口就进城了。
她先是到北格饭店去了一趟。昨天的宴会办的好,张有强在本市长了名气,自然喜气洋洋,此刻正和妻儿喝酒庆祝呢。
这个时候见沈施来了,张有强招呼她上桌一起庆祝,扭头让服务生再拿一副碗筷出来。
沈施转身拦住服务生,让他回去。看了一眼这里只有张夫人和她的女儿,没有旁人于是就没有避讳,“张老板我不是来庆祝的,我有点事儿想找你打听打听。”
张有强和夫人对视一眼,再一看沈施满脸的认真,也严肃起来。张夫人起身微笑着招呼女儿,“宝贝儿,妈妈的衣服沾上水渍了,陪妈妈一起上楼换一件吧。”
小女孩收回好奇地看着这个大姐姐的眼睛,点点头和母亲上了二楼。
沈施一脸严肃地开口,“张老板,你知道黑市在哪儿吗?”
此话一出张有强的表情变了变,说不上多难看,只是看出来别扭。好半天他才犹豫着开口:“你找黑市做什么。那可算不上什么好地方。你要买点子什么还是去正规地方吧。”
沈施摇摇头,她要买的东西,正规的市场上还真买不着,要是有,哪怕价格高点,她也犯不着打听黑市的情况了。其实就连黑市上有没有她也不确定,只是想着打算去碰碰运气罢了。
现在的黑市她没有去过,听说都没有。沈家人从父母辈都是老实本分的人,绝不会去黑市这种地方。哪怕听说过也不会给儿女提及。
还是她在基地的时候经常有黑市出没,她想着人有亮处就一定会有暗处,哪怕是现在也肯定会有黑市的。
只是她找不到进去的办法,想来张有强这样的老板或许有办法。
张有强见她不听劝,沈施一贯又是有分寸的。他也就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咱这儿也的确有这么个市场。我曾经去过几次,是有人介绍引路进去的。你想要进去就得找人买票,让他给你开路。不然你压根找不着黑市的位置。”
黑市如其名,藏在暗处,本市的黑市只有两处,且位置全市变通着更换。若无人引路,就是抓破脑袋都不一定能找到下一次的黑市地点。
她说,“张老板可还有门路?”
张有强摇了摇头,他许久没有需要到黑市才能买着的东西了,多是人想和他合作,好东西会自己送上门来。不过要是他想,联系到黑市的人还是能够的,就是需要时间。
“若是不急…”倒是可以帮你打听。
沈施沉默了,她已经不打算用竹条和竹席这种容易出问题的东西。可地里也不能没有东西呀,苗子怎么办。
她沉了一口气,“谢了张老板,我再找找人。”
换了衣服从楼上缓缓下来的张夫人,听了大半对话,提意见,“小沈同志要是很急,或许可以去人多的地方看看,那边的人不容易让人知道来处,或许会有。” 。看小说,630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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