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的是迟父把书往桌子上狠狠一砸的沉闷撞击!
“迟渊,我给你机会再说一遍?!”
迟渊唇角微勾,笑意不达眼底,没有丝毫退让地重复着:“我爱陆淮,我要跟他在一起。”
“不是是我认识的陆淮么”迟母显然是懵了,她焦虑地绞着手,震惊表示,“你们俩不是打小就关系不好吗?迟渊,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然而迟渊给了她个精准无比的回答。
“是。”
迟父难以自持地抄起桌上的紫砂壶,掷向迟渊。
“孽障!”
·
迟渊没躲。
他生生挨了这么一击,却是一声不吭。他眨眨眼从晕眩中缓过神,眼前转眼便成红色,大概是血。
黏腻的感觉并不好受,顺着脸颊往下滴,他垂眸缓了缓,瞧见地毯染上点红。
无所谓地扬起头,迟渊乜笑着看向盛怒的父亲,眉眼讥诮:“不管怎么,我认定他了。”
看着迟渊这幅态度,迟父完全怒不可遏,因用力过猛,他手在发颤,但可能是血让他稍微冷静些,他勉力控制情绪。
“迟渊,你在外面玩玩我不管,甚至方栖名我也是睁只眼闭只眼,要混段时间我也由着你!你现在是什么意思!跟我赌气?”
·
青春期时,迟渊总是乐于挑战父亲的权威,他一面是被表彰的优秀人才,一面嚣张出格。
与陆淮不同,他顶撞过品行不端的老师,为声“兄弟”打过架,还有迟父从来看不惯的所谓“花天酒地”
这些都被蛮横地、不将原因地归咎于叛逆。
时隔多年,听到“赌气”二字,他还有些恍惚,微微眯起眼,除却感受到黏腻的液体进入眼眶,涩痛顿起,竟然也没有其余的感觉。
他轻声笑了下。
·
迟父把这种表情认为是默认,他自以为看穿般,便多了些冷静。
“你也不用跟我扯这些,不要以为我把部分权力放到你手里,我就真的对迟氏一无所知。陆淮算计你这件事,难道你以为自己瞒得很好么?迟渊,我绝不相信!”
听到迟父说出实情,迟渊并不惊讶,他甚至愉悦地弯起眉眼,只是内里淬冰,冷漠又尖锐。
“不是赌气,不是顶撞,更不是一时兴起。”
我爱陆淮这件事,凭什么遮掩?
“我爱他,这不是件需要藏着掖着的事。”迟渊任血流进眼睛,坦荡又坚定,“你们不是用来增加他分量的筹码,而是我问心无愧的证明。”
之前一切争端没有意义,他终于明白。
比起谁先爱谁,谁就成为败者,又因为谁先说出心意便显得低头俯首,或者口齿交锋间到底谁胜一筹,他们小心翼翼地试探,让自己显得体面又骄傲,抱着你不看我一眼,我也绝不会袒露一分的态度,不断角逐
没有意义。
明明,他拥陆淮入怀的瞬间最安心,每每默契对视的片刻最铭记,亲吻时瞧见对方动人心魄的眼睛里只有自己身影时最愉悦,这些,他日后无比无比想要重复的事,才有意义。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不是用来增加他分量的筹码,而是我问心无愧的证明。
雷声阵阵,似乎汇集了人间所有决绝的叫嚷,撕开这漆墨般的天穹。
然而随即便阒然无声至极致,迟渊稍稍垂眸。
他眉骨右上侧的伤口此时已经不再渗血,暗褐色凝着,却被惨白面色映衬得格外可怖,整个人颓丧又落拓。
迟渊忽而扯起唇,轻笑了下,他淡淡开嗓:
“您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因惊雷骤然冷却的情绪在此刻再度冒起火星。
·
到底是听进去迟渊方才的话,迟母幽幽叹气,她明白自己儿子是认真的,说到底,之前听闻方栖名的事时,她就做好心理准备,此时从方栖名变为陆淮,从方才短暂的震惊过后,不知怎的,她竟然心安定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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