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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ldo;这些市井之食你怎么知道那么多&rdo;你明明也是个娃娃，还长在官宦之家，怎么比我这太子还知民生经济

&ldo;我九哥是个老饕。别看他现在当太学生当得端方，骨子里可不着调。我从会走路就被他带着在汴京大街小巷溜达，专门寻觅各种美食。&rdo;

&ldo;郭九是郭审吧&rdo;赵祯微微思考了下，很是精准地确定了舒窈所言是谁。随即，他不无羡慕地望向舒窈，&ldo;你这兄长虽行检不羁，待你却够真心。我在宫中从未见过你说的这些。御膳房讲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rdo;

舒窈一愣，拿起一枚离刀紫苏糕，捧给赵祯。

&ldo;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市井间也讲究的。九哥说，樊楼的春野菜汤最是豪奢。煨汤的水是专门派人从千里之外的两浙路取来。里头的春菜却是自大名府采购。有人为将汤汁做鲜美，取三个月大的小母舌为食材入羹。一顿饭就需宰杀五十只小鸡。这才是真正食不厌精，脍不厌细。&rdo;

赵祯摇摇头，面带不赞：&ldo;太过靡费豪奢，不可取，不可取。&rdo;

舒窈偏头：&ldo;那什么可取&rdo;

&ldo;夫子说：靡有度，过犹不及。&rdo;

舒窈手托下巴望向赵祯：&ldo;夫子说过犹不及呀那穷奢极侈岂不是要铸亡国之菜你说是吧，小哥哥&rdo;

不知有意无意，赵祯总觉得舒窈这最后三个字拖长了腔调，唤得婉转悠远，让他瞬间囧迫得红脸：真是个记仇的小丫头，他都不计较他被她咬的事，她倒好，竟还惦记之前他诓她，自称他是柴家小哥哥的事呢。

明明一个小人儿，记性倒是牢固，灵怪心思一点儿也不输人。

…

☆、窈有闺友名宁秀

舒窈跟赵祯相处还算愉快，明仁殿里的大人们谈了什么，她也不想多追问。从皇宫出来，老天爷就飘悠悠地往地上撒雪花。夏氏抱她坐上车驾，一路无话赶回府中。

到家才落脚，她和母亲就被祖母身前的大丫鬟迎去了中堂。可巧，大伯母李氏也在。几个长辈关切非常地听舒窈讲完在宫里的情形，不由长舒口气。

&ldo;好说太子是个仁和温厚人，不然我们囡囡可怎么办&rdo;大伯母世家出身，对皇室跟门阀间的微妙关系了然于心。自古权门多祸患，最易召人君忌讳。这次若上头有心追究，郭家便是百年望族，一样要风雨飘零，艰难求全。

舒窈敛着眉，挨挨蹭蹭到老祖母榻前，仰了梨涡笑容：&ldo;奶奶，阿瑶害您担心了。&rdo;

&ldo;你呀。&rdo;祖母伸出一指点在她脑门，叹口气莫名怅然：囡囡总是乖觉，知道何时撒娇讨喜，知道何时卖乖淘气。可这样

&ldo;三岁看老。将来我囡囡若是受了委屈怎么办&rdo;

&ldo;母亲这是说的哪里话&rdo;李氏反应奇快，见婆母脸色黯然，立刻上前两步搂过舒窈宽慰柴氏说，&ldo;有父兄庇佑，囡囡将来自然是个有福的。&rdo;

&ldo;借你吉言。&rdo;说完，老祖母意味深长地转看了眼小儿媳，呵笑两下，似告诫似敲打：&ldo;老身不求囡囡会是个多福多贵的人儿，老身只求她能平安顺遂。将来老身九泉之下也好瞑目。&rdo;

夏氏面色骤白，呼吸促然，不敢出声。

这时，就听一道温纯清朗的男声毫无征兆插话进来：&ldo;祖母当真偏心，只偏疼阿瑶多福多贵，怎也不顾全下您的九孙儿&rdo;

音落，一个白皙修瘦的年轻人噙着笑踱步进入房中。他还未及而立，穿身天青罩衣，头戴嵌玉文生巾。鬓若裁，眉如画。生得俊逸秀武，星眸朗目。举手投足皆是股风流意态。

&ldo;老九&rdo;夏氏见儿子进来，不由愕然发问，&ldo;今日太学无课&rdo;

郭审点点头，随后来到几位长辈身前，恭敬问礼。

礼毕起身，郭审才对柴氏正色道：&ldo;祖母，孙儿有几句话想说与阿瑶。不知现在可能带她出门&rdo;

他进来时笑嘻嘻一副没正形模样，这会儿却如此郑重，倒把在座长辈唬了一跳。柴氏不知他有何打算，静静地看了他一眼，挥挥手，将兄妹二人放行。

屋里人但听二人边走边说：&ldo;你倒好大的胆子几日不见，居然学会了闯祸着实该打&rdo;

&ldo;九哥，你怎又敲我脑袋再敲会变笨了&rdo;

&ldo;不敲你也笨得稀奇亏九哥从小教你看相识人，你怎一点记性也没有&rdo;

&ldo;我&rdo;舒窈张张嘴，看着利口灵舌的郭审，最终放弃争辩，嘟嘴不去理他。

郭审见此一改&ldo;凶神恶煞&rdo;表情，弯腰抱起舒窈，摸着她的发，柔和问道：&ldo;跟母亲去宫里了害怕没有&rdo;

舒窈低头闷闷答：&ldo;开始有一点，等到暖阁才不害怕。宫里规矩好多，阿瑶不喜欢。&rdo;

郭审温柔地拍拍她后背，桃花眼角轻挑，笑哄她：&ldo;是啊，宫里是这世间最不好玩的地方。阿瑶即不喜欢咱们就再不想了。走，九哥带你压惊，去樊楼吃好吃的。&rdo;

&ldo;去樊楼你太学当真没课&rdo;舒窈怀疑地看他。

郭审满无所谓：&ldo;学监不在，今日不去了。&rdo;

&ldo;你又逃课，仔细爹爹知道骂你。&rdo;

&ldo;噤声噤声。&rdo;郭审慌忙四下望望，见无人注意才抬手刮了舒窈鼻梁，佯怒斥她，&ldo;你个小没良心的。九哥请你吃东西，你倒想父亲骂我&rdo;

舒窈睨他一眼，见他不为所动后抬手环上他脖子，下巴抵着他肩膀，声音微小：&ldo;九哥你真好。&rdo;

&ldo;现在知道九哥好了&rdo;郭审瘪瘪嘴，一本正经道，&ldo;下次没事儿可别再吓唬九哥了。九哥胆小，不经吓。&rdo;

他说得揶揄跳脱，没一点正型。可抱她的手臂却安稳牢固，仿佛风雨不透。

舒窈不说话，安静静窝在他怀里，由他喋喋不休&ldo;说教&rdo;她。

说来也奇，在她所拥有的那么多兄长中，九哥郭审在汴京是有最乱七八糟风评的一个，连太子都说他是&ldo;行检不羁&rdo;。旁人眼里，她九哥是个游手好闲，不思进取又流连花丛，贪美好色的纨绔。可舒窈却独独与九哥亲厚投缘。她喜他性情磊落，喜他不拘礼法，喜他心有急智，喜他待人至诚。生于望门，功名显贵与郭审如浮云。他在舒窈眼中不过是个听说妹妹犯错就挂念非常，急忙忙逃课回家就为看一眼她是否安好的普通兄长而已。

这回兄长带她去压惊的地方是有&ldo;开封第一楼&rdo;美誉的樊楼。就坐落东华门景明坊那块儿，离他们家不远。舒窈打小没少进出此楼。不过，能在汴京城大小二百余所酒楼中折桂业界，樊楼自然也有它的厉害之处。像舒窈这样从小来此间吃东西，吃到六岁，还没有吃遍樊楼菜式的大有人在。它家菜式好像随时都在更新，光挂牌写谱的大菜就有四百余道，而那些不够资格列入堂内菜谱的小食点心更是数不胜数。

与旁家二层酒楼不同，樊楼上下三层。一楼厅堂人气最旺，有说话人讲书、有优怜人唱戏。还有倩姝斟酒，佳人陪坐。二三楼是为雅间，罗幔偎软，有轩窗临水，珠帘映灯，甚是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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