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明玉面面相觑,总算如梦初醒。
“好啊,我们被算计了!”明玉恨恨道,只觉得端在手里的大漆红盘沉甸甸的,如烫手的芋头一般,松也不是,放也不是。
她的一张小脸都气红了,扭头便问明珠,“明珠姐,现在可怎么办?我可不敢送进去。您也知道娘娘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喝茶,若是真把龙井送进去了,我这条小命估摸着就交代了。娘娘又生性多疑,她们正说体己话的时候却有人送茶进去,她定要怀疑有人偷听了,下场哪能好得了?我可不愿如以前的那个小宫女那样,被打得血肉模糊了。”
一面则是把大漆红盘往明珠跟前推了推,“不如您送进去罢?您素来稳重,主子最是看重您,若是换成您来做,定就没有这些事了。”
明珠忙摆手,“我可不敢,更何况连枝是直接递到你手里,理应你去做才是。”
心里头很是不舒服。
明玉既然都想到了把茶水送进去的后果,竟还想让她替她去做这不讨好的事。
她可没傻到替人背锅的地步。
明玉看了看她,忽地笑了,“明珠姐这么紧张做什么?这茶水又不是里头的人叫的,我们并不是非要送进去,左右等下倒了就是。”
明珠愣了一瞬,脸都红了,“明玉真调皮,竟拿这个开玩笑,倒是把我吓了好大一跳。”
她一紧张,一时竟给忘了这茬。
“我还得感谢这个一时兴起的玩笑了,若非试探了一番,还以为明珠姐待我亲如姐妹呢。”明玉的语气听着没那么亲切了,原本转身欲走,想了想大概又不甘心,扭回头又继续道,“呸,素日里总是一副大姐姐的模样,一遇上事了便只顾着自己了,幸得如今我知道了你的真面目,否则被你卖了数钱都不知道!”
明珠急了,“明玉你怎能这样说我……”
明玉却是不想听她废话,端着大漆红盘便气呼呼地走下了亭廊。
而理应在蹲茅厕的连枝,这当口就躲在拐角处看着,冷眼看着两位贴身大宫女闹掰了的一幕。
她原本只是想看看她甩手走人后会发生些什么,倒是不知,后续会如此精彩。
二人果真是设计陷害她,闹到最后,却有了意外的收获——看似情同姐妹的明珠明玉为了这事翻了脸。
……那接下来就好办了。
估摸着又过了两盏茶的功夫,罗贵妃便离开了凤来宫。
顾双馨的心情好了不少,明珠明玉忙进了屋伺候,顾双馨则是问起连枝来。
明玉一向活泼,当下就接了话,“说是吃坏了肚子,上茅厕去了。”
明珠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二人各自做着事,往日里时不时要交头接耳的二人竟是没半点交流。
咯吱一声门响,连枝慢悠悠晃了进来。
顾双馨看见了,起身便朝她而去,问这问那的,倒是十分关心。
连枝摇了摇头,“没多大事,估摸着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奴婢缓一缓就会好了的。”
明珠及明玉二人的目光皆有意无意地落在她身上。
她腰板一低,忽地跪了下去,“主子,奴婢做了错事,还请您责罚。”
顾双馨一头雾水,后头的两位大宫女,神色也微妙了起来。
本是想留下听听连枝口中所说的错事,却不想,主子回头便把二人给赶了出去。
明珠明玉先后走出了屋子,不免都存了心思。若是换成往日,只怕二人要寻了一处偏僻地儿论起来了;可方才才闹翻了,心里头还都有气,自然是说不到一处去。
一出屋子,二人冷着脸便分开了。
待人一走,连枝也没拐弯抹角,说了方才在外面候着的时候所发生的那些事,“……奴婢原本要自己把茶水送进屋的,却不巧正好闹起了肚子,奴婢只得央了明玉姐帮着把茶水递进来了。她们估摸着以为奴婢是偷懒,说是要跟您告上一状,奴婢委实冤枉,故而还是得与主子您说清楚了才好。”
顾双馨唇角抿了起来,“可是并没人送茶水进来,更何况,母妃不爱龙井。”
她简短应了两句,心里头已经清楚她那两名大宫女要搞什么鬼。
不免稍稍变了脸色。
连枝似是十分惊讶,“那会不会是奴婢听错了?娘娘既然不喜欢龙井,那她喜欢什么茶?奴婢也好记牢了,下次娘娘若是过来了,奴婢才能伺候好她。”
顾双馨冷笑一声,“我不妨跟你说实话,母妃什么茶都不喝,相反还十分讨厌。也幸亏你那时没亲自递了茶水进来,否则一顿棍打估计是省不了了的。”
她顿了顿,从鼻孔里哼了哼,“明珠明玉分明是欺负你是个新来的,为你一来就夺走了属于她们的宠爱而不爽呢!也不想想,我为何会越发看重你,她们二人若是也能如你这般,做什么事都把我摆在第一位,我又如何会冷了她们?左一个娘娘右一个贵妃的,摆明了眼里是没我这个主子的,她们都听我母妃的,还不如去雍华宫当差得了!”
连枝意思意思打了圆场,“主子您也消气,奴婢听说二人是从小就伺候您的,想来对您亦是忠心耿耿。”随后神色一黯,画风一转,“……只是奴婢却不知她们二人会如此待奴婢,奴婢一向老实本分,若非是闹起肚子,只怕这会儿奴婢就得挨罚了。”
顾双馨拍拍她的肩,“同病相怜,我这边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的,没多久母妃就全知道了,便是她们二人的功劳。说是伺候我,实则是听命于我母妃的,我亦是厌极了她们,无奈母妃不同意。”
她越说越生气。
连枝瞅着她忿忿的神色,想来是真的看不惯明珠明玉二人的做法,索性大胆建议,“主子看起来是憋了不少的气,想来对明珠明玉怨念极大的,您何不借着她们欺负奴婢的由头让她们吃吃苦头,也好晓得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娘娘若是问起,您也能拿出来对付。”
顾双馨双眸一亮,登时觉得这个主意好。
她长这么大,因着母妃信任二人的缘故,虽对明珠明玉颇有微词,可到底没在她们身上动过罚。
可一想到雷厉风行的母妃,她又怕拿捏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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