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的武威城张灯结彩,为庆贺大军凯旋而设的酒宴在府衙内摆开。然而席间的气氛,却并无大胜后的欢腾。白日里马超在城门外那一跪,仿佛将胜利的喜悦冲淡了大半,连带着众人心头都压着一丝沉重。
马超端着酒盏,面对着义兄西羌王彻里吉,以及庞柔身旁那些东羌部落的首领,一一敬酒。酒液入喉,带着辛辣的暖意,却驱不散他眉宇间的郁色。“今日蒙诸位前来相贺,马某心中感激,只是……”他声音低沉,带着难以掩饰的哀伤,“此战胜则胜矣,却代价太重,实在难掩悲戚。”
彻里吉见他始终紧锁眉头,放下酒盏,开口劝道:“兄弟,你且放宽心。不说你此次横扫草原,灭了鲜卑这心腹大患,单说从前——若不是你镇守西凉,东羌、西羌与西凉百姓,哪能有如今的安宁日子?今日你大胜而回,本就是该庆贺的时候,你这般心情低落,倒让众将官都拘谨着,不敢开怀畅饮了。”
马超闻言,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兄长有所不知。此次出征,十七万大军同去,归来的却只有两三万兵马……这般折损,叫我心情如何能安?白日里在城外,见着那些父老乡亲翘首以盼,家家户户都在寻自家儿郎,有的喜极而泣,有的肝肠寸断……我又该如何与他们交代?”
他话音刚落,席间的东羌首领们便纷纷开口劝慰。其中一位年长的首领拱手道:“凉王此言差矣。战死的勇士们,皆是为守护家园而亡,他们是西凉的骄傲,也是我们各族的英雄!百姓们虽有悲痛,却更知凉王亲率大军浴血奋战的不易。若无凉王,鲜卑铁蹄早已踏平西凉,届时何止是骨肉分离,怕是连家园都要沦为焦土了!”
另一位首领也附和道:“正是!凉王灭鲜卑,断了草原祸根,这是大功一件。那些牺牲的勇士,英魂必护佑西凉,他们的功绩,会被世代传颂。凉王不必过于自责,当为活着的人、为西凉的将来振作才是。”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话语中满是真诚的理解与敬佩。马超听着这些话,心中的沉重虽未完全消散,却也渐渐松动了些。他举起酒盏,对着众人一饮而尽,眼中重新燃起几分坚定:“诸位所言,马某记下了。为了那些牺牲的兄弟,为了西凉的安宁,马某定当不负所托。”
酒盏碰撞的清脆声响,在席间渐渐传开,压在众人心头的阴霾,也随着这杯酒,淡去了几分。
徐晃见席间气氛渐暖,脸上的笑意更浓,一把拉过身旁的张辽和庞德,对着彻里吉朗声道:“羌王,今日可得好好敬您一杯!您麾下的这位越吉元帅,此次战役中真是神勇非凡,每回冲锋都冲在最前头,与我军将士配合得那叫一个亲密无间,简直像是多年的老搭档!”
张辽和庞德虽向来沉稳,此刻也顺着徐晃的话点头附和,端起酒盏走向彻里吉:“羌王,徐晃所言极是,贵军元帅的勇猛与默契,我等都看在眼里,确实该敬一杯。”
彻里吉闻言朗声大笑,端起酒盏与众人重重一碰,酒液在盏中激荡:“诸位过奖了!咱这西凉,咱这西北一地,若不是凉王镇守、诸位拼死征战,哪得今日这般繁荣安稳的景象?”说罢,与众人一同仰头饮尽。
放下酒盏,彻里吉亲自斟满一杯,大步走到马超席前。他目光灼灼地看着马超,沉声道:“贤弟,今日我便托大,再叫你一声贤弟。”
马超闻言一怔,慌忙起身,双手虚扶:“兄长此言何意?你我结义多年,本就情同手足,何必说这等见外的话?”
彻里吉摆了摆手,语气愈发郑重:“以贤弟如今的能耐,我叫声‘贤弟’,实在是托大了。慢说那草原雄主科比能,便是昔日匈奴呼厨泉,东羌迷当、迷唐父子,哪一个不是让我羌部头疼难抵的角色?可如今,你横扫草原,灭鲜卑,单是这数十年的安宁,便足以让西北各族感念。如今你在西北,早已是一面不倒的旗帜。”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兄长这里有一事,藏在心里许久,今日不吐不快。”
马超见他神色凝重,诚恳道:“兄长,你我兄弟相结于微末,同历风雨,有话但讲无妨,何必如此见外?”
彻里吉猛地端起酒盏,声音铿锵:“东羌早已并入你西凉麾下,如今为兄已整合西羌诸部,也愿率领西羌,为兄弟效犬马之劳!”话音未落,他竟单膝跪地,将酒盏高举过头顶,姿态恭敬无比。
“兄长!”马超大惊,连忙伸手去扶,“你这是做什么?你我是结义兄弟,这般大礼,我如何敢当?”
彻里吉却纹丝不动,仰头看着马超,眼中满是坚定:“贤弟,这不是客套,是西羌上下的真心。你护西北安宁,我西羌愿附西凉,同守这片土地。此事我已与西羌各部首领商议妥当,今日当着众人的面,便是要给贤弟一个明证!”
席间众人皆惊,张辽、庞德等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动。马岱更是起身上前,想劝彻里吉起身,却被他摆手拦住。
马超看着跪在面前的义兄,心中百感交集。他知道彻里吉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断无更改的可能。这份沉甸甸的信任与归顺,比任何战功都更让他动容。
马超望着草原方向,眼眶青筋突突直跳,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兄长可知,此战三万羌族儿郎埋骨草原,他们的血染红了牧草,连风都带着腥气!”他猛地攥紧彻里吉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们临行前还说,要活着回来喝庆功酒,说家里的婆娘还在缝新衣裳……”
说到这里,他喉结滚动,硬生生将哽咽咽了回去,抬手抹去眼角的湿意,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刀:“可他们没回来。”
彻里吉拍了拍他的背,沉声道:“我知道。但你看那草原上新生的草芽,来年开春,定能盖住血迹。那些儿郎用命护下的土地,咱们得守好,不能让他们白死。”
马超用力将彻里吉扶起,目光扫过跪倒的西羌众人,朗声道:“诸位请起!既然信得过马超,我便担下这份责任!往后西北各族,同饮一江水,共守一片土,谁也别想再欺辱咱们!”
“凉王万岁!”越吉带头高呼,众人齐声应和,声浪直冲云霄。
彻里吉拍着马超的肩膀大笑:“这才是我认识的马超!”
众人闻言,顿时欢欣鼓舞,席间的低迷气氛一扫而空,满是欢声笑语。彻里吉笑着说道:“如今草原安定,西北一片安宁,贤弟就留在武威城过年,咱们兄弟好好聚一聚,也让兄弟们歇口气。”
马超却摇了摇头,神色凝重了几分:“兄长,此一役过后,草原数十年内该不会再有战火,而西北有兄长镇守,我无忧矣。只是如今中原战火弥漫,我这一去两年,还不知道长安是个什么情况,得赶在年底前往长安看看才放心。”
马岱第一个站出来,按住马超的胳膊,急道:“兄长且慢!长安虽急,也不差这三五日。你看这满桌的酒肉,还有咱们兄弟好不容易聚齐,怎能说走就走?”
东羌首领也跟着点头,举起酒碗:“马将军,我等敬你一碗!这两年若非将军镇守西北,我等部落不知要受多少欺凌。今日说什么也得留下,让我等尽尽心意!”
这时,徐晃嘿嘿一笑,开口说道:“你们真是没一点眼色,没瞧见大王归心似箭吗?长安城里还有数位王妃等着大王回去成婚呢,你们这般苦苦相留,到底是为大王好,还是想耽误大王的好事?”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马超,倒把他闹了个大红脸。马超瞪了徐晃一眼,笑骂道:“你这憨货,成天口无遮拦,早晚我收拾你!”
徐晃被他一瞪,顿时臊眉耷眼地跑到一旁,低着头不敢再说话,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马超摆了摆手,止住笑声,朗声道:“都别笑了!听我将令,今日谁也别想耍赖,定要把徐公明灌醉,看他往后还敢不敢胡言乱语!”
徐晃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马岱端着酒坛冲他笑:“公明,方才你说大王惦记长安的‘好事’,想必是自己嘴馋了吧?来,先罚你三碗,谁让你嘴快!”
“就是!”彻里吉跟着起哄,给徐晃面前的空碗满上,“徐将军这话听着是打趣大王,实则是自己想喝酒吧?今日不把你灌趴下,算我等输!”
徐晃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被“围攻”了。他看着满桌不善的眼神,再瞅瞅马超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顿时缩了缩脖子,苦着脸道:“我……我那是说着玩的,诸位别当真啊!”
“玩笑话也得罚!”马岱哪肯放过他,亲自端起一碗酒递到他嘴边,“喝!不然就是不给我马岱面子!”
徐晃被架着胳膊,想躲都躲不开,只能硬着头皮灌下一碗。酒液顺着嘴角流到衣襟上,他刚想喘口气,彻里吉的第二碗已经凑了过来:“一碗哪够?徐将军方才一句话,可是把大王的‘心事’都说透了,怎么也得再喝三碗赔罪!”
“对对对!三碗!”众人跟着起哄,碗盏碰撞声、哄笑声混在一起,把帐内的气氛掀到了顶点。
徐晃被围在中间,左一碗右一碗,喝得头晕眼花,舌头都开始打卷。他拍着桌子辩解:“我……我说的是真的……”
“哦??”马岱故意拖长了语调,冲众人挤眉弄眼,“看来徐将军知道的不少啊!再来一碗!”
“我……我不能再喝了……”徐晃摆着手,却被人捏住了下巴,一碗酒“咕嘟咕嘟”灌了进去。他晃了晃脑袋,眼前的人影都变成了重影,却还是嘴硬,“我……我没醉……大王要是真娶了王妃,我再饮不迟……”
这话一出,众人笑得更欢了。马岱端着酒坛,直接往他嘴里倒:“还惦记着?先把这坛喝完再说!”
徐晃“呜呜”地摆手,却挡不住酒液往嘴里灌,不多时就瘫倒在桌上,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众人见他醉得不省人事,这才罢手,笑着把他拖到旁边的榻上安置。
马超端起酒碗,看着众人,眼底的无奈早已化作暖意:“好了,看在公明醉倒的份上,放他一马,诸位,满饮此杯。”
“好!”众人齐声欢呼,举起酒碗一饮而尽。帐内的笑声、酒气、还有那藏在热闹底下的兄弟情,混在一起,成了西北寒夜里最暖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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