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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他是明白了她的顾忌：她不愿让人知晓他们的来往。

她在人前一如既往的清冷高洁，但只有他知道，在夜半，再绝世独立的昙花也会盛放。而这点柔情是她藏下的，也是仅仅留给他的。这便足够了。

而玉殷也有不明白的地方：为什么人总说男女痴缠是人间极乐，而她与魏绮相拥时虽有快乐，却也常常浮现莫名的失落与怅然。难道极乐中必然伴随着这些么?就好比引弓迟迟而未发，即便练就良好的臂力也无丝毫快意。世上多少人为这极乐而死，还不如抱着琵琶酣畅淋漓弹一曲来得痛快。

思罢，一曲《十面埋伏》已经弹得尽兴，尾声刚收，才发觉起了一层薄汗，月华如水流在衣上，微微有些凉意。

☆、【第四章】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2）

她的指法娴熟无可挑剔，但她怎么也弹不出师父弹奏时那种豪迈激昂，仿佛他就是跃马疆场、胜券在握的汉高祖，眼前所见不是千军万马，而是滚滚长江东逝水!

或许师父说得对，有些东西强求不得。

她将琵琶放好，伸了伸腰杆，传来骨节摩擦声。

房门开了一道缝，有个身影一侧滑了进来。

玉殷一怔，不假思索地唤了声：&ldo;绮郎。&rdo;心里还诧异道今日来得如此早。

眼前的身影微怔。玉殷这才发觉眼前的身影矮了不少。

&ldo;玉殷姐……&rdo;九儿试探道。

&ldo;九儿?&rdo;玉殷心中不由得一颤，心绪开始紊乱，&ldo;你怎么……&rdo;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言了。

&ldo;玉殷姐，你怎么了?&rdo;九儿朝床边缓步走来。

&ldo;九儿!&rdo;玉殷咬了咬牙，&ldo;你以后，还是别来我这儿了。&rdo;

昏黑的房间中顿时寂然无声，若不是气息声传来，玉殷还以为人就凭空消失了。

九儿的眼泪突然就夺眶而出，&ldo;哇&rdo;地一声就哭出来了，着实把玉殷吓了一大跳。

&ldo;为什么?为什么?&rdo;九儿哭道，声音渐渐提了上来。

玉殷连忙跨下床，摸着黑掏出火折子把灯烛点上。火光一抽，转身见九儿瘫坐在地上，涕泪糊了一脸，整张脸像是一张被揉皱的纸一般，再不复娇柔俏丽，只剩下痛苦和狰狞。

&ldo;玉殷姐，你是不是不要九儿了?&rdo;九儿哭嚎道，&ldo;你是不是也开始嫌弃九儿了?你是不是也要抛弃九儿?&rdo;

玉殷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愣在原地，九儿紧紧抓着她的衣袖哭道：&ldo;玉殷姐，你不要抛弃九儿好吗?九儿活着的意义只有你了!只有你了!九儿怕锁链，但九儿更怕寂寞!玉殷姐，九儿求求你，不要抛弃九儿，九儿当牛做马都行!&rdo;

&ldo;大半夜的，哭闹什么呢!真不怕把阎王爷闹来?!&rdo;月娘揉着睡眼，走到门前，一见九儿跪在地上哭得不成人样，惊诧道：&ldo;这是做什么?!&rdo;

吵闹声把四面的人都吸引来了，纷纷围在门前，观看着这出闹剧。

玉殷被眼前的事闹得烦躁困窘，她根本没料到九儿起了这么大的反应，一时手足无措。

&ldo;玉殷姐，求求你，求求你!&rdo;九儿还在她脚边哭嚎着，像是个被眼泪冲化了一半的泥人黏在她的腿侧。

&ldo;玉殷，有什么事先应下，不然她这样大吵大闹的别人怎么睡啊!&rdo;沉香一脸不耐烦在一旁道。

玉殷用衣袖为九儿拭泪，硬着头皮劝道：&ldo;九儿，你擦擦眼泪，先起来。&rdo;

&ldo;玉殷姐，那你要答应不会抛弃九儿。&rdo;九儿抽噎道。

玉殷无奈地点点头：&ldo;我答应你，我答应你。&rdo;说着便伸手要去扶她，奈何她就如一团泥般摊在了地上，怎么也不肯起身。

&ldo;玉殷姐，你要发誓，&rdo;九儿咬着的银牙在烛光下显得坚利，&ldo;这辈子，你要陪着我，你的身边只能有我……你要发誓!&rdo;

玉殷面对一群人，进退维谷，咬着牙正欲开口：&ldo;我……&rdo;

魏绮从人群后挤进房中，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玉殷一见他，便怔住了，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落得如此境地，像是两面被墙压着，一口气儿也喘不上来。

九儿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使劲盯着，像是要用眼里的钩子把这句誓言从她的齿缝间钩拽出来似的。当她看见那双眼眸中出现另一个人的身影的时候，心中的怒火和不甘喷涌而出。她转过身，眸中仿佛出现了闪着寒光的利剑，恨不得将眼前的男子刺得鲜血淋漓。

&ldo;都是你!&rdo;九儿咬牙，怒火像是要冲破她的脸皮喷泄而出似的，&ldo;都是你!是你蛊惑玉殷姐离开我!是你抢走我的玉殷姐!&rdo;

玉殷连忙按住九儿的肩膀，否则她就要像一匹饿狼似的扑上去将他撕个粉碎。

魏绮嘴角浮现一丝讽刺的笑，眼里尽是不屑与轻视，挑眉道：&ldo;我魏绮何时需要同人抢个女人?&rdo;

九儿怒不可遏，脸上突然浮现一抹诡异扭曲的笑：&ldo;是啊七爷，您何时需要抢女人?您不知吃过多少姑娘脸上的胭脂，搂过多少女子的柳腰。可是，七爷，您当真有跟哪个姑娘上过绣床?&rdo;

九儿越说越得意，像是胜券在握。

魏绮的脸色开始阴沉下来。

&ldo;您看哪个爷们捏捏姑娘的手就满意了?&rdo;阴狠与娇媚此刻在九儿的脸上完美地糅合在一起，&ldo;九儿倒是很想知道，魏七爷您不近女色，究竟是酷爱男风呢，还是裆下没有真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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