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不敢放肆进来,就在外面高声道:&ldo;禀孟大人,北戬大军来人,与狄将军约于今日午时送朝使入关,将军命属下来请孟大人之令。&rdo;
孟廷辉张口,声音有些沙哑:&ldo;允北戬之请,我一会儿便去中军找狄将军。&rdo;
那人领命而退,帐里帐外归于沉寂。
她闭了闭眼,随即费力撑起身子,理好衣物,下地简单地洗漱了一番,然后走去案边摊纸研墨。
外面阳光明媚,空气中带了青糙香气,又隐约有马粪的味道。时而有士兵的操练声从远处传入帐中,伴着枪戟碰撞的清脆响声。
她落笔时,手指有轻许颤抖。
可终还是一气呵成,小小的正楷整整齐齐地排列在薄宣上,这么多年来,次次若是。
她拿火漆将其封好,又放进专呈密奏的盒子中,加锁加印,然后走出去叫人找黄波来。
黄波不一会儿就听令而来,&ldo;大人,可是要去找狄将军?&rdo;
孟廷辉点头,将盒子交给他,轻声道:&ldo;先将这个送去军前驿官处,使人即日往奏京中,然后再随我去中军大帐。&rdo;
章一四零大jian(中)
临行前,狄念几番叮嘱,又让罗必韬亲自送她二人去金峡关北戬军前。
山峦远看如刃,近看成峰,横亘在二军之间的是险关窄道,翠树蔽天,野花飘香,步步相连皆是尘。
北戬来人甚是丰姿俊挺,一身绢布甲穿在身上竟不似武官,倒像个偶习骑she的世家子弟,见了她与黄波,远远地就叫士兵前去执马相迎,态度甚是恭敬。
孟廷辉没觉得如何,倒是黄波有些惊讶于这些北戬将兵的风度,许久才回过神来,转身令送他们入关的罗必韬等人不必再进。
&ldo;孟大人。&rdo;来者彬彬有礼,下马冲她长揖到底,&ldo;在下奉宣徽北院使赵回赵将军之命,迎孟大人入我营中议事。&rdo;
孟廷辉眼神温淡,毫不谦虚地受了他这大礼,人在马上动也不动,只是低头望着他,道:&ldo;足下贵姓?&rdo;
&ldo;岳。&rdo;那人直起身子,&ldo;在下岳临夕。&rdo;
她轻点了一下头,下巴朝远处灰黑点点的营帐处抬了抬,&ldo;走罢。&rdo;
北戬大营傍山而扎,一整片半月形的营寨整洁有序,其秣马厉兵之象丝毫不亚于大平禁军,留于营道上的士兵见了她一行人也只是马上低下头,并不敢放肆盯视。
入行辕时,一眼就看见安坐在帅案后的赵回。
他起身飞快,朗声道:&ldo;孟大人。&rdo;
孟廷辉足下却稍稍一滞,声音淡下去:&ldo;当初一别,未想还能有今日。赵将军别来无恙?&rdo;
此时回忆起半年前的那场正旦大朝会,想来他早在那时就已知道了她的身份,而他当时的意图定不单单是去请议减岁裁军这么简单。
赵回笑着让她入座,&ldo;孟大人依旧是进退不惊,风采灼人啊。&rdo;
她落落大方地坐了下来,怠于同他虚与委蛇,口中干脆道:&ldo;我代大平禁军前来谘议止战一事,敢问北戬朝中来使何在?&rdo;
赵回冲帐中其余人使了个眼色,众皆退了下去,唯独那个岳临夕没走,挺立与一侧。
孟廷辉瞥他一眼,又看向赵回,&ldo;赵将军何意?&rdo;
赵回道:&ldo;此为我宣徽南院使岳大人,此番奉诏来金峡关与大平禁军议和的。&rdo;
她了然一点头,微微蹙了眉,回身冲黄波道:&ldo;你也出去罢。&rdo;
黄波一千一万个不情愿,可却不得不遵她之令,黑着一张脸退到帐外候着去了。
待帐中全没杂人了,孟廷辉抬眼便盯住那岳临夕,目光锐利脸色凝肃,&ldo;没旁人了,也就不需再玩什么花样了。你是那边来的人?&rdo;
赵回一听,脸上笑意全无,悠悠道:&ldo;孟大人果然不是寻常女子。&rdo;他转身对向岳临夕,道:&ldo;既然如此,你也就有话直说罢。&rdo;
岳临夕迈两步到她身前,朗然一躬,低声道:&ldo;臣岳临夕,拜见国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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