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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1页）

董琳布满血丝的眼睛中燃着一团火，那团火直汪静雯的身上，仿佛要把她烧个一干二净。她神经质地轻轻点着头：&ldo;对，就是你的这套说辞救了你的命。你当时也是这么说的。&rdo;

汪静雯微微晃了下脑袋，没听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董琳说：&ldo;五年前的今天，警察把你抓进了公安局。但你却一直声称自己在案发当时神志不清。警察因此调出你的资料，发现你的档案上果然记录着有精神病史。他们将你送到精神病院进行鉴定。鉴定结果显示，你在作案时间歇性精神病突发，行为受病理性思维支配，作案期间对行为丧失辨认及控制能力，属于无刑事责任能力人。所以，他们宣布你无罪！只是把你强制送进精神病院治疗而已。&rdo;

说到这里，董琳那双原本不怎么大的眼睛几乎要瞪裂了。&ldo;这对你来说当然是天大的好事，那意味着你将逃脱法律的制裁。可是对我们来说呢，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将眼睁睁地看着杀死我们儿子的凶手逍遥法外，不受任何惩罚！特别是当我们了解到，你在精神病院治疗几年之后，情况竟然大为好转。你不但完全忘掉了当初发生的那些事，而且你还即将出院，过上普通人那样的正常生活‐‐&rdo;

她的脸突然变得无比疯狂、毫无人性，她尖叫道：&ldo;作梦！你永远都别想！只要我和老头子还活着，我们就不会允许你过一天安生日子！我们要用尽一切可能把你重新拉回地狱！&rdo;

此刻，汪静雯已经完全明白了，她颤抖着说：&ldo;所以，你们把我从精神病院接到这里来，表面上对我好，实际上是想把我再次逼疯！&rdo;

董琳冷笑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环顾四周：&ldo;你知道吗？我们买的这套新房子无论是大小、构造、布局都跟以前那套房子一模一样。至于这些家具，没错，全是新的，但是是我们专门找人仿照以前的家具做出来的，它们摆放的位置也跟原来完全一样‐‐我们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你刚来的时候不起疑心，从而慢慢陷入回忆的陷阱‐‐你现在明白你为什么刚一进门的时候会有种熟悉和惧怕的感觉了吧，你明白你为什么会常常产生幻觉或者噩梦连连了吧！&rdo;

她顿了一下，接着以一种讥讽的口吻说：&ldo;还有，你以为我们每天晚上喂给你吃的药真的是那个聂医生开的药吗？我们早就给换了，你吃的只不过是普通的维生素而已。&rdo;

一阵一阵的凉意从汪静雯的心底散发出来，使她不断打着冷噤。她现在确实什么都弄懂了。包括碰到自己高中同学许倩云时，她为什么在听到自己跟父母住在一起时会露出那副惊愕的表情。因为同学当然知道，她早就父母双亡了，又哪里来的&ldo;爸妈&rdo;呢？只可惜，自己想错了方向，做了那些无用的调查……现在才明白过来，已经晚了。

汪静雯望着面前这两个不知该称为亲人还是仇人的人，绝望而无力地问道：&ldo;那现在……你们打算把我怎么样？&rdo;

汪兴宇冷漠地说：&ldo;我们处心积虑做的这么多事，就是为了&lso;帮助&rso;你恢复记忆，让你受到精神折磨。现在，我们的目的达到了，也就没必要再留在这里。而你，也不值得我们再做什么了。&rdo;他站起，望着妻子，&ldo;我们走吧。&rdo;

&ldo;你们……要到哪里去？&rdo;汪静雯惶恐地问。

&ldo;当然是离开这里，回我们原来的家去。&rdo;董琳冷冷地乜斜着她说，&ldo;怎么，你现在还想和我们住在一起吗？&rdo;

&ldo;至于这个地方，对我们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你愿意在这里住多久就住多久吧。&rdo;汪兴宇说。

&ldo;不，不……&rdo;汪静雯恐惧地摇着头，她明白自己不能再呆在这个可怕的地方了，特别是一个人。但除此之外她又没有别的任何去处，她身上甚至连一分钱都没有。极度的惊悸和绝望之中，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ldo;爸、妈，求求你们，别离开我！&rdo;

&ldo;住口！&rdo;董琳厉声喝斥道，&ldo;你现在居然还有脸叫我们&lso;爸、妈&rso;！你还幻想我们会回心转意，留在这里陪你，是不是？&rdo;

&ldo;别理她。&rdo;汪兴宇拉了妻子一下，两人走进自己的房间，&ldo;砰&rdo;地一声关拢门。

汪静雯独自一人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不停发抖。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汪兴宇和董琳收拾好衣物一类的东西，提着两只大皮箱从房间里走出来。

他们冷漠地瞥了汪静雯一眼，董琳不无讽刺地说：&ldo;希望你在这里生活愉快，顺便说一句‐‐电话打不通了。&rdo;

汪静雯像惊弓之鸟般抱成一团，没做任何回应。汪兴宇和董琳出门之后不一会儿，她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知道他们毫不留情地扬长而去。

轿车行驶在滨江路上，坐在汪兴宇旁边的董琳眉头舒展、呼吸畅快，心中有一种报仇成功后的。她斜睨正开着车的汪兴宇，发现丈夫表情凝重、若有所思，似乎不像自己那般轻快，不禁问道：&ldo;老汪，你在想什么？我们的计划成功了，难道你不高兴吗？&rdo;

汪兴宇眉头微蹙，轻轻叹出一口气：&ldo;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按道理我现在是该高兴的，但心里却总有些隐隐不安。&rdo;

&ldo;你在担心什么？&rdo;

汪兴宇轻轻摇头，沉吟许久之后，他说：&ldo;我只是觉得，和她生活在一起的这一二十天里，尽管我知道，我对她所表现出来的种种温情和关怀都是伪装的。但有时……当她叫我&lso;爸&rso;的时候，我真有那么一种错觉，恍惚中觉得我们一家人真的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现在，我们虽然成功地报复了她，我心里却总感觉空落落的，而且……还有种罪恶感……&rdo;

&ldo;别说了！&rdo;董琳将脸扭到一旁，满脸怒容。&ldo;你现在怜悯起她来了？你忘了这个疯子是怎样将我们的儿子残忍地杀死的？你只不过让她受到良心和精神的折磨，就产生了罪恶感，那她做过那么令人发指的事，就不该有罪恶感吗？我们这么做到底有什么错！&rdo;

汪兴宇不说话了，默默地开着车。这时，他裤包里的手机振动起来，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将手机拿出来，瞥了一眼屏幕上的号码，皱着眉骂了一句：&ldo;该死的，真是阴魂不散！&rdo;

董琳将脸凑过去：&ldo;怎么了，是谁打的？&rdo;

&ldo;那个姓聂的医生！几天前他不知从哪儿弄到了我的这个手机号码，然后不停地跟我打电话。我猜他察觉到不对了，他可能意识到我们想做什么。这两天我都没接电话，他就不停地打来骚扰我！&rdo;

董琳不屑一顾地说：&ldo;怕什么，接啊。反正我们现在已经成功了，他无法再从中作梗。再说了，就算他知道了我们的想法又怎么样？我们的所作所为顶多算是不道德，但并没有触犯什么法律。因为我们没有对汪静雯造成什么直接的伤害！&rdo;

汪兴宇觉得妻子分析得有道理，心里有了点儿底。他摁了一下接听键，将手机举到耳边，口气僵硬地&ldo;喂&rdo;了一声。

果不其然，电话刚一接通，聂冷便毫不客气地说：&ldo;汪先生，经过对种种迹象的证实和分析，我想我对于你们的真实想法已经了如指掌了。我现在完全有理由相信，你们当初把汪静雯接走是动机不良。至于具体的目的，我也不用多说了，咱们都心知肚明。我现在唯一后悔的，就是当初相信了你们的那番鬼话。什么&lso;她毕竟是我们的儿媳妇&rso;，&lso;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一家人总要团聚的&rso;、&lso;我们没有别的子女，会把她当作亲生女儿对待&rso;等等……&rdo;

汪兴宇已经听得不耐烦，事到如今他也用不着再佯装下去了，他打断聂冷的话：&ldo;那你想怎么样，医生？&rdo;

&ldo;我只想做我该做的事。我是医生，不想看到自己精心治疗多年的病人毁在你们手里。我打算让她回到病院来继续接受治疗。&rdo;

汪兴宇不由自主地&ldo;哼&rdo;了一声：&ldo;我看现在已经晚了。&rdo;

&ldo;你们‐‐&rdo;电话里的聂冷大吃一惊，&ldo;难道已经让她想起那件事了？&rdo;

汪兴宇故作轻描淡写地说：&ldo;是她自己想起来的，可不是我们逼她想的。&rdo;

聂冷倒吸一口凉气：&ldo;你们真的已经……那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我今天已经查到你们家的住址了，我现在马上过来。&rdo;

&ldo;我看没那个必要了吧，她现在的情况没你想的那么糟糕。&rdo;汪兴宇厌烦地说，&ldo;再说，现在我们也不在家，你还是改天再登门拜访吧。&rdo;

&ldo;什么，你们不在家？&rdo;聂冷大为震惊，&ldo;你的意思是，你们让有可能发病的汪静雯一个人呆在家中？&rdo;

&ldo;那又怎么了？&rdo;汪兴宇愈发不耐烦了，&ldo;她又不是三岁小孩，非得要我们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吗？&rdo;

电话那头有好几秒没传出声音，就在汪兴宇想把电话挂了的时候，他听到聂冷焦急地问出一句：&ldo;你们离开她的时候，她有没有说一句&lso;爸、妈，求求你们别离开我&rso;？&rdo;

汪兴宇立时一怔，他不知道聂冷怎么会如此料事如神，他愣愣地说：&ldo;你怎么知道她说了这句话？&rdo;

&ldo;她真的说了这句话？&rdo;聂冷的声音急迫中选出紧张，他大叫道，&ldo;糟了，你现在是不是在开车？快检查你的刹车灵不灵！&rdo;

汪兴宇不由自主地照着聂冷说的那样做。当他的右脚踩到刹车上时，心里一下凉了‐‐汽车完全没有减速。而且他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汽车不知不觉中速度越来越快了。

汪兴宇脑子里嗡地一声，彻底乱了。手机从他的手中滑到脚边。他慌乱地想把档速降低，却发现完全没有作用。汪兴宇惊恐地大叫道：&ldo;糟糕，汽车被改过了，减不了速！停不下来！&rdo;

董琳大惊失色，脑子里也炸开了，她现在也感觉到车速越来越快。突然，她想到汪静雯以前是汽车销售公司的技术人员，是汽车方面的行家。她尖叫道：&ldo;肯定是刚才我们在房间里收拾东西的时候，汪静雯悄悄到门口对车子动了手脚！这个该死的！&rdo;

汽车的速度已经接近120码了，汪兴宇从没开过这么快的车，他的心脏怦怦狂跳着，动作变得手忙脚乱。看着身边的车辆和景物如利箭般穿梭而过，一片死亡的阴影向他笼罩过来。这时，一辆装满货物的大货车迎面开来。汪兴宇大叫一声，方向盘猛向左甩，由于惯性太大，汽车如脱缰的野马般冲出滨江路的防护栏，炮弹似的she入滚滚江水之中，激起巨大的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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