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刚才和勒巴儿的对话赫连通保一直都在周旋的话,那这句话说完之后,赫连通保才真的有些担心了。
勒巴儿说的没错,他为拓跋凌做了不知多少脏事,如果他在规定的时间内没有返回王庭的话,真的有可能被拓跋凌认为自己出了什么问题,从而直接把自己换了。
这可是赫连通保完全不想看到的事,已经超出他的底线了。
经过上次北狄草原各大势力的整合之后,赫连部看似成了王族之下最显赫的部族,但实际上,整个赫连部已成了王庭的附庸,什么王族之下最大部落,那只是说的好听罢了。
拓跋凌从来都不想要一个更强大的其他部族,他想要的只是附庸,至于这个附庸的首领是谁,是赫连通保也好,是别人也罢,只要是能听他拓跋凌命令的人,都可以。
见赫连通保不说话,勒巴儿抿嘴笑了笑,道:“怎么,赫连头人,亏心的事干多了,是不是自己也有点心虚。”
赫连通保没直接说话,他的思维已经开始跳跃,已然在想要怎么度过眼前的危机了。
“多的事你就不用考虑了。”
勒巴儿此时又开口道:“这次去接勒图尔的家人,我会和你一起去的。”
“你如果想在这件事上搞鬼或动什么歪脑筋,我老头子这把骨头就和你一起烧了。”
听到这话,赫连通保明显一怔,他有些意外的看向勒巴儿,轻声问道:“老头人这是什么意思?”
“你这不是告诉我,这件事做了之后我即便要死,也一定要做吗?”
“是,我就是这个意思。”勒巴儿点点头道:“以前一直都是你们牵着哈只儿的鼻子走,现在也是时候调过来了。”
“赫连通保,我不是在和你说着玩,这件事你做也要做,不做也要做,没有商量的余地。”
“你做了还可能有一线生机,如果不做,不出明天你就会死,你信不信?”
赫连通保定定的看着勒巴儿的眸子,看到对方的眼神丝毫不动,他就知道眼前这老头是动真格的了。
在之前,赫连通保和勒巴儿之间有过很多次博弈,那都是在王权之下的挣扎,各自为了各自的部族奋斗,虽表面看起来和和气气的,但私底下其实已是剑拔弩张了。
之前的博弈中,以赫连通保扮猪吃虎,北境人的入局为引子,让赫连部成为了最后的胜者。
之前,赫连通保以为这样的格局起码会持续一段时间,毕竟屠各部已经是过去式了,而哈只儿部才刚刚兴起。
可他没想到,只一件事行差踏错,他就几乎满盘皆输了。
赫连通保想了一下,还是有些不甘心,他低声道:“老头人,你应该知道,你让我写的这封信如果我真的写了,王上对我的信任必然会降到冰点。”
“我奋斗了一生,在他面前也只有一次提无理要求的机会,如果用了……”
“你看出来了?”勒巴儿笑着道:“我就是要用你这次机会,怎么了?”
“你帮拓跋凌做了这么多脏事坏事才换回来的机会,用在你自己的性命身上不是更合适吗?”
“赫连通保,你要想清楚,现在你还年轻,未来可能还有二十年三十年的时间,王上现在要用你,也不会轻易对你动手的,你还有建立信任的机会。”
“可如果现在你放弃了,真要被杀了,那可就什么都没了。”
赫连通保的心中左思右想,他最关键的把柄被勒巴儿抓的死死的,但凡若是换一个人,他们之间的沟通都不会是这样。
勒巴儿太了解赫连通保了,知道他在王庭的底牌,也知道他一直为拓跋凌做这些脏事的目的。
人都有感情,拓跋凌虽是枭雄,也一样如此,他一直利用赫连通保,若是直接就这么放弃赫连通保,在情感上也说不过去。
所以,赫连通保知道自己始终有一个向拓跋凌许愿的机会,他原本想把这个机会用在保住自己的位置和族群上,可现在……
“多了我也不和你说了,因为没什么意义。”勒巴儿轻声道:“你是我见过的少有的聪明人,应该知道现在这情况对你来说已是死局,破解的办法就只有合作一条。”
“赫连通保,时间紧迫,你最好现在就做决定。”
赫连通保还想再挣扎一下,他咬着牙道:“勒巴儿老头人,你和我说的这些话,哈只儿王子知道吗?”
“他知道你会这么逼迫我?”
“他不知道的事多了。”勒巴儿不屑道:“他是部族的大头人,如果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任何人的事都要过问,那还不被累死了?”
“这种事,我老头子一个人就办了,不用他知道。”
听到这话,赫连通保知道自己再怎么反抗也没用了,自己的小命被勒巴儿抓着,未来的前程甚至一切都在别人手里,他的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
“好,我答应你。”赫连通保叹气道:“不过老头人,我们话要说清楚。”
“我设法帮你们救出勒图尔的家人,你们要在王庭附近放了我。”
“如果还要带我回到这里来,那我宁肯和你们玉石俱焚。”
“这点你放心。”
见赫连通保松了口,勒巴儿才咧嘴笑道:“食言而肥的事老头子我可做不出来,若我能做出来,屠各部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赫连通保沉默不语,他这次输的彻底,过去多年积攒的威望和在王庭的信任,可能一夜之间就全消失了。
“不过你也不用太沮丧。”
勒巴儿此时笑道:“作为你如此大牺牲的回报,我可以和你说两件事。”
“第一,哈只儿完全没有争夺王权的打算,即便他真的有这个实力。”
“第二,哈只儿部也没打算脱离王庭,哈只儿不会反叛,即便王上对他做了这样的事,他也从未想过。”
这话让赫连通保又是一愣,继而看向勒巴儿,有些想不明白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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