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带着唐僧找一个城镇,最起码能去医院里看一看,或者在药店里找个坐诊的老中医。可这片荒地太大了,崎岖难行,最近的镇子离这儿也有很远,好胳膊好腿的人走着都困难,何况还要照顾唐僧。
唐僧只怕我把他给丢下,甚至怀疑我是趁着他眼瞎了故意害他,然后独吞那块古玉。
“我有个女儿,今年才七岁,跟着我妈一起生活,我东奔西跑,就是为了养活她们,我不想死,也不能死啊。”唐僧死死的抓着我的胳膊,带着哭腔说道:“你有什么诉求,你就直说,咱们好商量,别再玩儿我了行么……”
“我说了不会丢下你,就不会丢下你。路就算再难走,我也会把你送到镇子里去。”
我不打算食言,虽然我也一屁股事儿,但唐僧怎么说都算是个同伴,我得负责。
我们俩又走了两天,身上所有的东西都吃完了,也总算走出了这片山地,回到了靠近河滩的地方。
只要靠近河滩,迟早能找到有人烟的地方。
这天中午,天气阴沉沉的,我烧了一堆火,然后弄了点雪,融化之后当成热水喝。
唐僧肯定饿极了,抱着缸子咕咚咕咚喝了几大缸水。
“你再忍忍,等找到有人的地方,我给你弄点好吃的。”
“先别说话!”唐僧一抹嘴巴,竖着耳朵说道:“有人来了。”
唐僧的眼瞎了,耳朵却依然很好使,我朝身后看了看,就看见不远处的小路上,走过来一个人。
那是个女人,背后背着一只背篓,脚步轻快的走在雪地里。
我看见了她,她也看见了我和唐僧,小路就那么一条,这女人没在意,径直走了过来。
等我们彼此相隔有六七米远的时候,唐僧就和一条警犬似的,猛然抽了抽鼻子。
“水龙胆的香味!”
唐僧这句话一说出来,那个女人觉得挺诧异,她看看我,又看看唐僧。
“水龙胆!没错,肯定是水龙胆的气味!”
“你还挺有本事,隔得这么远,能闻到水龙胆的气味。”那姑娘觉得唐僧的鼻子很灵,忍不住又看了我们几眼。
这是个很年轻的姑娘,虽然跟普通的乡下女孩一样,穿着土布的棉衣,可是,浑身上下收拾的干净利索。
她的脸庞很白皙,黑乌乌的头发剪了个整齐的齐刘海儿。她的眉眼五官很精致,眼睛很大,宛若一汪清澈的清泉,清秀至极。
“水龙胆是宝贝啊!”唐僧都这样了,一闻到那股香味,伸着手就要去摸索。
“你老实坐着吧。”我赶紧打了他的手一下,把他按回原位:“人家是个姑娘,你乱摸啥?”
“没事。”那个清秀的姑娘倒是很大方,笑了笑,说道:“现在能认出水龙胆的人都不多了,何况光靠气味就闻的出来的人。”
唐僧说的水龙胆,其实是一种木头。那种木头天生带香气,以前的有钱人喜欢用这种木头做个小摆件,首饰盒什么的。
这种木头很结实,比水重,在运输木头的过程中,偶尔有掉落在水里的木头,或者运木头的船只翻船,木头沉入水中,又偶尔被一种叫铁头的鱼吞下去一截,木头在铁头鱼的肚子里经过几十年的蕴藏,就会变成如绿金一样璀璨。
在鱼肚子里蕴藏几十年的,才叫做水龙胆。水龙胆有奇特的香味,可以入药,也可以佩戴在身上,经常闻那种香味,安神醒脑,益寿延年。
解放前,一两水龙胆就能卖十两黄金,到了现在,水龙胆愈发稀少,有价无市,有钱都买不到。
“姑娘,麻烦问一下,你有吃的吗?”我从身上掏了点钱,递给对方:“如果有,让给我们一点。”
“有几个馒头,不用钱,你们吃吧。”姑娘拿了三个馒头给我,顺势看了唐僧一眼:“他受伤了吗?”
“他眼睛突然不舒服,看不清路,掉到山沟里了,我们不是本地的,对这里路不熟,我想带他看眼睛,身上的东西都吃完了。”我一边把馒头递给唐僧,一边问道:“姑娘,这儿离最近的镇子,大概还有多远?”
“还有很远,他的眼睛是怎么了?完全看不见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睡了一觉,醒过来就瞎了。”
“我是种中药卖中药的,略微懂一点中医,要是信得过,我给他看看吧。”
“那就太好了!谢谢!谢谢!”
我没想到这么年轻的姑娘还懂中医,急忙把唐僧拉到身前:“你先别吃了,让姑娘帮你看看。”
“这个姑娘身上有……有水龙胆……”唐僧一转眼的功夫,俩馒头就已经下肚了,腮帮子鼓的跟蛤蟆似的,一边嚼,一边呜囔着说道:“懂得佩戴水龙胆的人,多少都知道些医理……”
“你的眼睛感觉怎么样?有肿痛感吗?我看你的眼皮是肿着的。”
“眼睛不疼不痒,就是看不见……看不见东西……姑娘,眼皮子是被我身边这个人戳肿的,他不信我眼睛瞎了……故意试探我……”
姑娘笑了笑,脸颊上露出一个浅浅的小酒窝,好看的紧。
姑娘看了看唐僧的眼睛,又在他左右两边靠近太阳穴的地方轻轻按了按,顿时就皱起眉头。
“怎么样?他的病情怎么样?”
“很奇怪的。”姑娘指了指唐僧的眼睛,说道:“他的眼睛还很亮,泪腺那里没有火毒热毒,也没有肝肾阴虚,这样的情况,一般不会有眼疾内障。”
“他的病情很棘手吗?”
“我以前从来没有遇见过,你们就是到了镇子那里,或许,医生也看不了。”姑娘突然打量了我一下,想了想,说道:“我家离这里不算太远,可以到我家去,我试着替他再诊治一下,要是真的诊治不好,你们再去镇子那边碰碰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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