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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第1页）

夜半起了风，刮得叶嘉树衣角猎猎作响，&ldo;我听说唐总有一条规矩。&rdo;

唐蹇谦挑了挑眉，&ldo;你倒是有几分胆色。&rdo;

&ldo;唐总，你敢不敢赌?‐‐我要是能打得过阿泉，你放宋菀自由。&rdo;

唐蹇谦不怒反笑，&ldo;我这条规矩订立至今，挑战者众多，有去无回。你仔细掂量掂量。&rdo;

叶嘉树站得笔直，&ldo;贱命一条，不止一提。&rdo;

&ldo;成啊，我现在就叫阿泉备下场子。&rdo;唐蹇谦转身做出个请人上车的动作，&ldo;请吧。&rdo;

&iddot;

南城春寒料峭，风打着旋儿卷起地上枯叶，整一条巷子黑魆魆不见半点灯火。叶嘉树背靠着墙根等了许久，巷内终于荡起脚步声。

叶嘉树起身，望见巷子里一人匆匆奔来。

他手揣进衣服口袋，还没开口，季雪先一步连珠炮般质问：&ldo;叶嘉树，你是什么意思?两个多月联系不上，伯母天天找我打听行踪。你做事情能不能负点责任?&rdo;

叶嘉树沉默。

季雪胸膛起伏剧烈，怒火烧得她无法理智分毫，尽捡着最难听的词句往外迸，然而叶嘉树的沉默让她这些话似都砸进了海绵里，&ldo;你倒是说话啊!&rdo;

叶嘉树揣在衣服口袋里手拿出来，朝她伸去，&ldo;卡你保管好，里面是我所有仅剩的钱。我不想这么晚打搅陈斯扬父母，劳你帮我转交。卡的密码是陈斯扬生日。&rdo;

季雪惊愕，一时间被一种难以言明的恐惧攫住，&ldo;……你什么意思?&rdo;

叶嘉树侧过身去，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抖出一支衔住，低下头朝打火机喷出的火苗凑拢，风搅得火苗抖了抖，他伸手挡住，终于点燃。

他低声说：&ldo;伯父伯母不是你的责任，你不必把自己的一辈子绑上去，以后过自己的日子去吧。&rdo;

那烟雾是一种冷却之后的灰蓝色的，被风吹得荡开，只有火星亮起的时候，她才能瞧见叶嘉树的表情。他的脸上事实上没有分毫表情。

&ldo;叶嘉树，你说清楚，你是什么意思?&rdo;

叶嘉树顿了片刻，终是向她投来一眼，&ldo;我要去做一件事，多半有去无回。&rdo;

&ldo;你……你想去做什么?叶嘉树，陈家的事情你准备撂挑子了吗?&rdo;

&ldo;你不是一直恨我害死了陈斯扬吗?正好……&rdo;

&ldo;你如果不是为了陈斯扬去死，算什么偿命!&rdo;

&ldo;……那就没办法了，只能将就我到底下去再跟他赔礼道歉。&rdo;说完，他便要走。

&ldo;叶嘉树!&rdo;

叶嘉树顿住脚步。

季雪眼中模糊，叶嘉树的身影在她眼里摇摇欲坠，她说不出话来，像被尘封的往事一把掐住了喉咙。

她想起当年还是三人在一起的时光，她无法克制自己将视线从陈斯扬身上移开，转而看向这位主唱。

那时的叶嘉树还不似现在这般颓然而泯然，他身上有一种锐利而张扬的气质，并非愤世嫉俗，只是不愿与世界和解。每一次演出，台下年轻女孩儿撕心裂肺喊他的名字，他偶尔将视线投到台下，但事实上谁也不在他的眼中。

她总会想，这世上会不会有这样一人，能得这位主唱高看一眼?他也会有为了女人奋不顾身的一刻吗?

有许多词形容，心猿意马，见异思迁……或是别的什么，她不至于卑劣如斯，她选择同陈斯扬坦诚自己的变心，她也想坐在台下呐喊，作为那些依稀的面目中的一员，即便得不到任何一个四目相投的注视。

她没想到在与陈斯扬摊牌之前，陈斯扬刚与叶嘉树因意见不合大吵了一架，陈斯扬承受不住双重的打击，当晚喝得酩酊大醉，也因此葬生于火海。

这件事，她谁也没告诉，三年来守口如瓶。她十分清楚，自己才是导致陈斯扬殒命的真正元凶。

她余生都将活在永远的悔恨之中，只是她不像叶嘉树，她不敢忏悔。

叶嘉树等了片刻，没等到下文，于是举起手臂挥了挥，权当告别，而后迈开脚步。

&ldo;叶嘉树!&rdo;

走出去老远的叶嘉树顿步回头，隔着南城的夜色，年轻女人面目模糊。

她手按在心口，颤声高喊：&ldo;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rdo;

一辆车呼啸而过。

季雪再抬头时，对面的身影已经转过身去，变成一道稀薄的影子。她稳稳地站住，没有哭。一直也没有哭。

&iddot;

叶嘉树自小就生活在南城，但依然觉得自己对这座城市知之甚少。尤其这些年，年少时蹿过的那些旧巷一条一条消失，高楼大厦拔地而起。后来老树也砍了，朋友或远游或立业成家。

这里是故乡，他却越来越像一个过客。

西街后年也将拆迁，很多户人家都搬走了。他绕回小时候自己的家，瞧见窗户外面挂着厚重的蜘蛛网，大抵后来的住户现在也已经不住在里面了。

他在西街的街头买了豆浆和包子，吃得浑身发热，然后出发去找叶瑶。

叶瑶对他消失许久之后又骤然出现既惊又喜，抓着他衣领痛骂半天，然后呜呜哭了出来，&ldo;你是不是有毛病，电话电话打不通，家里家里没人，我还以为你死了!可是也没人报丧，好让我替你收尸。&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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