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楼的家具城人不算多,高启强领着高启盛一出现就被各个门店盯上了,哥俩穿的一看就是有钱人,销售人员都跟猴精一样,恨不能把自家的东西夸出花来。
凳子刷了红漆就是红木的,沙发打了蜡就是进口的,就连摆在玻璃柜里的摆件都能说成名师出手,夸的天上有地下无。
高启强依旧是笑模样,听着店员的讲解,但这么多年的好东西用过来,虽说不至于一眼就分好坏,但是上手一摸这东西是真是假,他比谁都清楚。
“小盛,你看这个怎么样。”
在高启盛的眼神往角落的那张小木床上撇第四眼的时候,高启强主动领着他过去了。店员一看人都傻了,那张床使整个店里档次最低的,他甚至都找不出话来夸。
硬夸的话——物美价廉,性价比高。
“可以!”
店员想着年轻一点的小老板能拒绝一下的愿望都落空了。高启盛甚至都没有犹豫,他肯听店员吹牛这么久都不走,就是因为那张床和他在老房子里的床太像了。
相似程度极高,只是在材料上更好了。
高启盛看着床出了一会神,又扭头看着高启强眉眼温润,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他哥比以前更了解他在想什么,但是再看一眼他哥的表情,像以往的无数次一样,心里的那点疑问还是被他压了下去。
高启强也没有多说什么,非常利落的刷卡结账,背对着高启盛填写了收货地址,只不过是高家别墅的。
“饿吗?”
“哥,我饿了。”
出店门的第一时间,哥俩同时开口了,而后就是一阵安静,还是高启强笑着拍了拍他弟弟的脸说去吃饭,才打破了安静,而高启盛却因为这一点不知道是算心有灵犀还是别的什么东西,红了红脸。
就连吃饭的时候,他都沉浸在那一点点的不可言说的气氛中。高启盛明白,可能就是想到一起去了,但是一想到是和高启强的思想同步,整个人都感觉胀胀的。
而坐在他对面的高启强双眸却冷的吓人,只是在他弟弟看向他的一瞬间换了情绪,又成了那个好哥哥。
然后这一下午,高启强领着高启盛各种消费,丝毫不疼钱。
平时他弟弟爱吃的零食,爱喝的饮料,甚至家里的洗护用品都买了,而近百万的手表也是直接就包了两块,店员笑的脸都要烂了,问出来是兄弟两个后止不住的夸高启盛有个好哥哥。
这比直接夸高启盛还让高启盛开心,整个人都幸福的不真实。
除此之外,试衣服的时候亲手戴领带,选腰带的时候亲手给他弟弟扣上,要不是高启盛哆嗦着手拦住了高启强,他甚至能半跪在地上给他弟弟系鞋带。
高启强带着高启盛从商场逛到楼盘,又逛到车展。
“哥,哥,我真的不需要车,家里的车够我开的。”
“不用了吗?这不好看吗?”
高启强撑在车盖上,看着带着小翅膀的车标。
而高启盛不住的摇头,心里咂舌他哥要是想花钱,是真的猛,都不看价格的。
“哥,天都黑了,回家吧。”
高启强面无表情的拽了拽西装的下摆,扭头的一瞬间又换上属于零六年高启强的笑容,这个笑容已经在他脸上挂了一下午了,实话讲高启强都已经觉得脸僵了,但是每次和高启盛一对视,却又总能看见高启盛那一脸不值钱的样。他就只好再整理表情,争取让他弟弟能飘到明天晚上。
“哥,我家不往这边走。”
高启盛看着右转的车,无奈的指了指刚才的红绿灯——哥,你是不是累忘了。
高启强点了一根烟,把窗户开了一点缝后笑着问:“你家?你的什么家?”
这下子他弟弟说不出话来了,对于高启盛来说,那个装修豪华的房子真的是家吗?那不是,那只是他能睡觉的地方,那里面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他感到温暖,没有任何东西能带给他家的感觉。
最起码,高启盛觉得,最起码得有他哥在。
“我住的,地方。”
“那今晚上去哥哥住的地方好不好。”
高启盛没注意到这不是商量的口吻,而是通知,他的注意力全在高启强说的那句“哥哥住的地方”,他想,这是不是说明,高启强没有把那里当作家,就像他一样,只是一个所谓的容身之地罢了,是不是又说明......
“哥,你有嫂子,你那里是家,不是住的地方。”
高启盛是期期艾艾的开口,企图听到高启强的否定。若放在以前,这可能就够了,但是人心总是不足的,高启盛还想听见更多。
但是这次高启强没有说什么,笑着把烟吐到了他弟弟脸上,烟雾挡起了他的脸,并不明亮的车里也看不清他死寂的眼神,甚至营造出了一种诡异的暧昧气息,这种气息充斥着高启盛,让他本就不清醒的大脑,更加浑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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