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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第1页）

&ldo;进来吧。&rdo;里面又咳了几声，却是国公爷自己的声音吩咐道。

柳清竹皱眉走进去，被扑面而来的药气呛得一阵发晕。

除了躺在帐中的大老爷之外，书房之中竟是空无一人。

柳清竹诧异地走了进去，艰难地跪倒：&ldo;且喜父亲安好。&rdo;

&ldo;咳咳……不过是挨日子罢了，你坐吧。&rdo;国公爷在帐中虚弱地道。

柳清竹双手撑在地上，慢慢地站起身来，迟疑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ldo;父亲身旁为何无人侍候?这房中药气太冲，只怕于身体未必有益，是大夫的吩咐吗?&rdo;

&ldo;咳……呵，真想不到，到了最后还肯来关心我身体的人，居然是你。&rdo;国公爷的声音很轻，听上去似乎有气无力，可他居然还在虚弱地笑着。

柳清竹莫名地感到一阵心酸，不知该如何接话。

只听国公爷又咳道：&ldo;是我叫她们关上窗子的……老是听见外面的动静，吵得人心里害怕。&rdo;

&ldo;是哪个奴才没眼色在园中乱吵嚷吗?父亲对那样的刁奴不必宽容……&rdo;柳清竹试着安慰道。

&ldo;你排除万难过来见我，总不会真的只是来关心我的病情吧?&rdo;国公爷打断了她，淡淡地道。

柳清竹正不知该如何辩解，又听他继续道：&ldo;我知道你终有一天会来找我，因为老太太临终托付的人，必定是你。&rdo;

见他心里什么都明白，柳清竹索性也便干脆地点了点头，不再虚情假意地说些无关紧要的事。

国公爷见状似乎颇为满意，伏枕咳了几声，柳清竹想给他倒一杯茶，却发现茶壶茶杯都是冷的，她心中又是一阵迷惑。

幸而房中炉子旁边还有一把铁壶，柳清竹从水缸里舀了半壶水放在炉子上烧着，满心疑惑，只不知该如何问出口。

国公爷笑道：&ldo;不必奇怪，我这里一向是没有人管的，否则你也不会这样容易地进来。&rdo;

&ldo;您是老爷，怎么会落到没人管的地步?难道丛绿堂的下人可以如此嚣张吗?&rdo;柳清竹终于还是忍不住怒声抱怨道。

&ldo;这样很好……我一生没做过什么好事，临死还有人送一口饭吃，不至流落街头，已经是上天仁慈了。&rdo;国公爷叹了口气，幽幽地道。

柳清竹吃了一惊，却不敢多问，只得在一旁安静地坐着。

只听那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继续叹道：&ldo;我知道你是谁。你母亲死得冤枉，我什么都没有为她做，反而处处维护那个凶手……你是恨我的吧?&rdo;

柳清竹诚实地摇了摇头：&ldo;此前我并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若非前几日老太太说起，我竟不知自己的上一辈与国公府还曾有这样的关联。&rdo;

对这个答案，国公爷似乎也并没有感到十分意外。他沉默了片刻才继续说道：&ldo;府里很多人都知道是燕儿害死了你的母亲，其实……那件事情，我也是知情的。&rdo;

&ldo;知情什么?&rdo;柳清竹没有听明白。

国公爷叹道：&ldo;燕儿买通刺客掳走你母亲的时候，并没有瞒我……本来燕儿是打算当场杀了她的，是我暗中嘱咐那刺客放她一条生路……咳咳……&rdo;

柳清竹霍然站起身来，厉声追问：&ldo;你竟然知道?你为什么不阻止她?就算你不肯娶，退婚就是，为什么要害一条人命?&rdo;

&ldo;我……我那时也是身不由己……&rdo;国公爷伏在枕上，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有一个瞬间柳清竹甚至有些担心，他会不会把肺咳出来?

这个人已经落到了这样的地步……

柳清竹很快就没了恨他的心思。

炉子上的水很快就烧开了，柳清竹在桌上找了一番，没有看到茶叶，便倒了一杯白水，放到了国公爷的手能拿得到的地方。

老者向她感激地点了点头，半晌才苦笑道：&ldo;老太太说你的心好，果然不假。听说你母亲也是这样的性情，可惜我没有机会见到她……燕儿不许我退婚，她说退了一家，总还有下一家，她要让这天下没有人敢嫁我。&rdo;

柳清竹悚然心惊。

又听国公爷叹道：&ldo;其实，岂止是你母亲的事，就连秦氏的死，我也在第二天就知道了真相……&rdo;

&ldo;那你还肯纵容她!一个丫鬟再好，还能比结发妻子、你儿子的母亲都重要?&rdo;柳清竹怒火上涌，一时忘了身份、忘了顾忌，毫不客气地冲口而出。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骂他，还是在骂另外一个人。

国公爷也不生气，由着她骂完了，才继续说道：&ldo;那时我舍命护着她，老太太对我又气又恨，却无可奈何……我知道自己成了个不孝子，可我别无选择……&rdo;

&ldo;为什么别无选择?&rdo;柳清竹忍不住步步紧逼地追问道。

国公爷却就此住了口，怔怔地向门外看了许久。

柳清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如此几次之后，她不禁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人常说将死之人可以看到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该不会……

过了许久，国公爷才黯然收回目光，看到柳清竹惊惧的神情之后，苦笑着安慰道：&ldo;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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