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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1页）

&ldo;你后悔吗？&rdo;她轻轻问：&ldo;如果往日重回，你会不会听从他的安排老实地做妾？&rdo;

唐流不答，她仰起脸来，对着阳光，淡淡一笑，楚楚可怜里透出些许坚定，唇角微抿，掩不住的傲气。

在玲珑尽心尽力的服侍下，唐流渐渐康复，所有伤病只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布在手足、后背上，还有面上盖不去的一块疤，眼看她日益回复生气，玲珑却惘然若失起来。

黑夜里她打点了一些没穿过的衣裳，又把多年来自己攒的银钱用手帕包了。&ldo;我知道你不会再接受王爷的赠予，但人总要生存下去，这些日子的相处也算是场缘份，若你肯把我当做朋友的话，就不要拂了我的一番好意。&rdo;

她把收拾好的包袱放在唐流枕旁：&ldo;我也不知道你究竟哪一天会离开，这点东西先放在你那里吧。&rdo;

&ldo;谢谢你。&rdo;唐流手指触到干慡温柔的棉布包裹，心底深处亦柔软了一片，轻轻说：&ldo;我刚从大火里被人救出来时，躺在铺了糙垫的床板上，浑身痛到发狂，耳旁有无数声音窃窃如cháo，唯有个算命为生的老妇的话是听得最清楚，她不住说，破相是好事，破相是好事。&rdo;她停住，看玲珑脸上有一丝不忍，便拍了拍她的手，接着说：&ldo;现在想来倒真算是好事，你看，齐王放我一条生路，而玲珑，我很高兴能与你相交。&rdo;

&ldo;那么答应我，以后无论有什么难处你一定要来找我。&rdo;玲珑拉了她的手：&ldo;我本是个孤儿，名叫詹蓉，入府时他们给我改了名字。其实，我并不喜欢玲珑这个名字。&rdo;

&ldo;可你的确是玲珑剔透。&rdo;唐流说：&ldo;虽然你外表冷漠，但，我向来不认为女孩子脸上巧笑嫣然，行动里娇声细语，万事上委婉求全才算得真正玲珑。&rdo;

可惜相聚时日已不多，两人恨不得要夜夜秉灯长谈，叹相识太迟，有许多知心话来不及一一吐露。玲珑是个细心人，怕唐流身子虚弱劳累，一入夜便借故有事，催她早早睡了。自己走出屋来，到院子里透气。

室外满袖清凉，她心里即喜且悲。自小时候起，无论是詹蓉还是玲珑，俱是孤芳自赏独来独去，王府里的女孩子都知道她的怪脾气及好武功，离得她远远的，一年到头寒喧的话也不会多说几句。没料得遇到了唐流，倔强更胜过她去，反而一见投缘，俩俩相敬互爱。

这处楼房驻在府内西侧，她立在墙角处思前想后，忍不住悲中从来，叹与唐流相聚何浅。侍她离去后，从此又是缄口寡言的度日，且她那日撞破齐王少相隐情，虽然事后彼此若无其事，但终究落下祸根，以后在王府的日子只怕要更加艰难几分。

正在伤神，忽听到墙上衰糙忽啦啦，声音奇怪。她立刻警觉起来，慢慢靠过去，贴在墙面低头看脚下影子，墙头上一篷马齿兰迎风颤颤，瑟瑟中她看到有人头在其中一探，又突地缩了回去。

玲珑不慌不忙，半袖出藏在袖中手肘处的短剑，静静地候在下面。

一直等了半柱香的时间，那人才行动，小心翼翼地伏在墙上，以极慢极稳的速度渐渐攀进来，玲珑眼见他一点点溜下墙，待他完全立定，月光看清楚身形后，把短剑塞回袖内迎上前去。

那人突然查觉身后有人，大吃一惊，转身瞪住她。

&ldo;你叫傅长青吧。&rdo;玲珑轻轻说：&ldo;只是这么晚偷偷摸进来做什么？难道你还想刺杀齐王？&rdo;

&ldo;不，我是来还唐姑娘东西的。&rdo;长青总算镇定下来，他从怀里摸出一把金柄嵌珐琅宝石的匕首给她看，恳切道：&ldo;她的伤势怎么样？要不要紧？能不能让我去看看她？&rdo;

月光下他满面浅浅伤痕，是个吃了许多苦的男人。玲珑想起曾经翻阅他的资料：傅青城，城东香烛店老板之子，十八岁弃商从戎，骁勇刚猛，钦封震远将军一职，终因官场排挤，于二十八岁愤然辞官不知所踪。

&ldo;如何？&rdo;长青见她脸色犹豫不决，不由着急：&ldo;我有些很重要的话要亲口告诉她，请姑娘千万疏通。&rdo;

&ldo;好吧。&rdo;玲珑想，人都已经站在面前了，让他见一面也好，总算此人也是唐流的朋友。

她担着风险，把他领进去，先自己进房间把唐流摇醒，再唤他进来。

16前仇旧事徒追记

唐流半睡半醒间听到长青夜访，虽然有些诧异，还是起身整了衣裳坐好。

长青大步入了房间，见她坐在床沿，脸上明显一块伤疤，手上也是斑驳不清，只觉胸口一热，突地跪下来，&lso;砰砰砰&rso;磕了三个响头，道：&ldo;唐姑娘，请受我一拜。&rdo;

这下不光是唐流，玲珑也吓一跳，她本来立在门旁把风，见到他如此激动，忙过来拉他：&ldo;傅公子，请不要这样。&rdo;

长青抬了头，虎目含泪：&ldo;唐姑娘，全怪我多心冤枉你，害你被烧成这个模样，你要打要杀，拿我出气吧。&rdo;

唐流叹气，过来亲自扶他，微笑：&ldo;长青，怎么这么说，难道我现在很难看？今天我明明才照了镜子，与原先并没有什么差别呢，你可别太自责了。&rdo;

她这么一说，长青更难过，他咬牙道：&ldo;实不相瞒，骠骑庄一早步下机关，本来以为万无一失，可朝廷不但知道了这事，竟然连举事时间也一清二楚，兄弟们才出手便被擒被杀。故此，我以为内jian是你，才下了这种狠手。&rdo;

&ldo;是吗？&rdo;唐流有些意外，继而苦笑，也难怪，她是最晚到庄子里的，又是身份暧昧来历不明，说到最可疑的人当然非她莫属，问：&ldo;那现在你可明白了？究竟谁是内jian？&rdo;

&ldo;……&rdo;长青看了眼玲珑，不响。

玲珑听他们说起机密，识相地说：&ldo;你们聊吧，我去房外看看有没有人。&rdo;

&ldo;不用了。&rdo;长青却阻止她：&ldo;请姑娘留下。&rdo;

玲珑知道他这么说根本不是出于信任之类的原因，不过是怕她出去报信或偷听，索性留在眼前省力，于是停住脚步，听他继续往下说。

&ldo;唐姑娘，我只是不放心，来看看你的伤，还有，把这个还给你。&rdo;长青说着，把怀里的匕首给她。

唐流接过来，用指尖轻轻抚摸匕首鞘身，金吞口、嵌宝拼花，脸上既是茫然又感慨，半天才道：&ldo;谢谢你，这柄匕首的确对十分重要，我本来以为再也见不到它了。&rdo;

她俯下身子，把脸贴在匕首上，凹凸冰冷，自觉万般凄凉。

玲珑看她脸上惨然，心想：这柄匕首果然对她意义非凡，又听长青问：&ldo;齐王会不会为难你？唐姑娘？&rdo;

&ldo;不会。&rdo;玲珑看唐流犹似在梦中一般，替她回答道：&ldo;王爷不日就要放唐姑娘走了，你不必担心她的安全。&rdo;

&ldo;那就好。&rdo;长青重重松了口气。

一眼瞥到他如释重负的模样，玲珑忽然起了个怪念头：如果我说齐王不肯放过唐流，今晚他会不会窜过来she杀我带她逃走？她忍不住去看他的手，一手叉在腰间，一手紧紧握着剑柄，腰间鼓起一块，大约藏着小镖铁针之类的暗器。明白了，但不觉得生气，说：&ldo;傅公子，很高兴唐姑娘有你这样肯拼命救她的朋友&rdo;。

这里长青听她没头没脑这一句话，立刻也明白她知道了自己的心思。

唐流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已不动声色地交了锋，自己把匕首插到腰间，又按了按颈子，衣襟下面有金锁隐约沉沉。临别时，平一共交给她三样东西，现在只有那件外袍是失落在火灾中了。

&ldo;时间不早，我先走了。&rdo;长青道：&ldo;唐姑娘，我只是想把东西还给你，再说一声对不起。如果以后再相见，如果傅某那时还留得这条命在，自当尽一切薄力听候差遣。&rdo;

&ldo;什么？&rdo;唐流皱眉：&ldo;你这话什么意思？&rdo;

她不知内中根由，玲珑却是明白了，她清脆地说：&ldo;傅公子，何必强不认输？如今局面胜败早定，纵然你拼得鱼死，这网去是坚固异常，不会抽了一丝线。&rdo;

&ldo;你到底想说什么？&rdo;

&ldo;傅公子，说句实话，你与罗庄主，还有骠骑庄这些人的身份来历我全知道，你心里想的事情我也猜得出。只是，我告诉你，这些念头全错了，有些事情一早注定，只怕你再争强斗勇都是无济于事的。罗庄主这次是死罪难逃掉，我劝你别再想着去费心思救他，还是先救自己吧。&rdo;

&ldo;你到底是什么人？&rdo;长青心里一沉，冷冷瞪着她：&ldo;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rdo;

&ldo;我知道的东西比远你想得到的要多。&rdo;玲珑悠悠道：&ldo;傅青城，我不过是看在唐姑娘的面子上奉劝你几句真心话，别再固执已见了。三年前你罢官是第一次争强，罚去骠骑庄便是结果；而这次你们设计布局的结果还是惨败，你自己成了朝廷名单上的钦犯，你还想怎么办？再把命填上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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