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一座大山,眼前出现了一个山明水秀之处,此处一汪潭水,流瀑飞泉,远山如黛,直斜天际。松风鹤唳,丹霞掩映。红枫碧水,相映成趣。
而在飞瀑之上,有一草庐,柴门鸡犬,野趣天成,门前一位童子,辫发双髻,虽是在喂伺着眼前的鸡鸭,然口中却是在不住的吟哦!细听来,这童子吟咏的不是别赋,正是司马相公的《建功立业帖》。
“夫高卧东山兮,云气伴我餐霞。思胸中山壑重峦兮,万里虎狼如骛……”
“若人生不遇明主兮,抑困挬而落拓。使鲲鸟而高飞兮,必极远而无上。……”
嗯?这童子小小年纪,也不过八九十岁而矣,然而已有乘云气而餐烟霞之意。志趣高远,与常人不类。
而看他样貌,唇红齿白,面目清秀。两眸如碧,天趣盎然。这样的小小一个童子,模样已如此不寻俗。想必他的主人,更是非寻常人物。此必是卧龙先生处到了。
观察了多时的刘备,扑到了草庐之前,纳头便对草庐而拜。口中还称颂道:“卧龙先生在否,刘备找先生找得好苦。”
童子正在喂鸭,冷不丁一旁冲过来三条莽汉,倒是吓了他一跳,定睛一看,三人都是并不寻人。一人红脸,一人黑脸。跪倒之人,面皮倒还白净。
童子看着他三人,暗暗惊异。但是刘备这么大声说话,他却又恐惊扰了草庐内之人。于是他大声对刘备说道:“你这皇汉,不要这么鲁莽。我家老师,正在休息,你如此喧哗,可不吵醒了他?我家老师已三日不得入睡,此刻好不容易睡了,却又被你吵醒,可不懊恼?而你等三人,可不是太也唐突无礼?”
张飞听得这童子絮絮叨叨,似乎都是在说他三人不好,他便有些着恼,对这童子说道:“你这童子,好没道理。我家哥哥,特地来寻访你家先生。如今好容易寻着了,不说你请我们进去,吃杯暖茶。你倒还对我们说三阻四,好没道理。这是你家先生的待客之道么?”
他面黑如炭,豹头环眼,钢訾如针。此刻又是大声叱咤,其声如雷。童子看得他面目不善,心中惴惴,一时不敢答言。
刘备看得童子如此怯懦,知道张飞将他吓着了,他便回首对张飞说道:“三弟休得鲁莽。我们远来是客,却是不宜惊扰主人。主人既是刚睡,我们便是在这里等得他一阵,也是应该。三弟如何如此急躁唐突?”
张飞得了刘备好一阵埋怨,不敢说话,只得闷头退到一边,三人这才是在这草庐之前,等草庐中的主人。小睡醒来。
童子看得他三人如此虔敬,他便同三人攀谈起来,问刘备道:“三位先生,你们这是从何处而来呀?”
刘备答道:“从很远的地方来。”
童子又道:“那三位先生,又是寻我家主人,要去做甚呢?”
刘备答道:“久闻的卧龙先生大名,文韬武略,莫不精通,天文地理,莫不知晓。阴阳奇门,俱在心中,时运天道,如是指掌。先生如此神灵,备特地不远万里,赶来寻先生出山,扶佐我,助我成就一番大事业的。”
这童子听得刘备如此说,大为惊怔,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是对刘备等人说道:“三位先生,你们怕是搞错了,我家先生,年逾八旬,形同朽木,大约很快要与天地山川,永垂不朽了。你们找他去,成就大业,我怕我家先生,熬不到那个时候了。而且我家先生,也不号卧龙呀!”
刘备张飞关羽三人连忙惊问:“那你家先生,尊号是何?”
童子答道:“我家先生,乃颍水晴川是也!”
刘备闻言跌足道:“苦也,原以为这个就是卧龙先生,却没想到仍然不是。如今在这里耽误了这么久工夫,卧龙先生却仍然是下落不明,此却如何是好?”
懊恼了一阵,刘备复又来问这童子,道:“你家晴川先生,看起来也是风雅名人,可知道附近哪里,有这么一个卧龙先生么?”
童子道:“卧龙先生,却是不曾听过。这卧龙先生,可是就在这一带么?”
刘备答道:“具体何处,我亦不知,但只知他身在南阳而已。”
童子说道:“南阳地界,地面颇大,许是不在这一块,而在另一块儿,这也是有的。先生不必着急,慢慢寻访,总能得着的。”
刘备点头,谢过童子,就要离开此处,去他处继续寻访。童子看时间不早,忽又对三人说道:“三位先生一路行来,此刻八成都是快要饿了吧!现在我这里,等下便要开饭,三位不妨留下来,一起吃过。如此也还有力气,继续前行。”
刘关张三人寻访卧龙多时,此刻确实也是有些饿乏了。听得童子如此说,刘备拱手道:“如此,便谢过仙童了。”
童了听他说得客气,他便道:“只不过增加三双筷子而已,又不是甚么大事,三位何必如此多礼。如此,三位稍待,我便去汲水做饭了。”
古时童子,当然是也要给主人做饭的。刘备听得这童子言,点头致意。听任这童子去了。
三人在苦等着炊饭做熟之时,张飞左右乱走,看得这里山明水秀,风景宜人,心里好生艳羡,暗道这里的晴川先生,和这童子二人,倒是真会享受。
可叹自己兄弟三人,却还是要到四处寻访豪人杰士,共商大计,做不得一刻停歇。如今想来,倒是颇不如这童主二人了。
他这里一番感慨,那边童子忙忙碌碌,身手勤快,已是将一顿黄粱美食,全都给做好了。案上有鸡鸭鱼肉,倒也丰盛。釜里有香喷喷的黄粱米饭。管够尽饱。
三人入席而食,吃到一半,刘备问童子道:“仙童主人,如何不见出来?”
童子答道:“主人春秋已高,这一睡,又不知何时方醒。三位不必管也。”
刘备想想也是,遂是在此处用过饭,然后上路,继续寻访卧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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