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接过董小卿扔来的剑,稍看了下,刷刷刷试着挥了几下,拱手道:“大内高手,小黑只是三脚猫,望不吝赐教!”
“哪来一股子酸溜溜怪味?分明是冒牌的西楚霸王!虞姬,咱们上当了!……看剑!”董小卿大喝一声,挺剑朝小黑飞撞过来,竟仍是那招鲤鱼龙门。
小黑闪过,笑道:“咦,乌江里的鲤鱼,劲道也还不错,胆子也还不小,怎不怕西楚霸王那招刀刮鱼鳞?”说着一跃腾空而起,顺着董小卿飞驰方向,用剑面在他背上由臀至肩、腹下由腿至胸急速滑过,真似将鲤鱼两面都刮了一番,那剑势之快之柔,令人惊叹。
包百万也忍不住大声叫道:“哈哈,幸亏长剑只是抚摸小鱼儿,否则真要遍体鳞伤了!”
长剑戏弄腹胸臀背,虽只是刹那间事,但董小卿何尝没有感觉?他似怒不可遏,落地站稳,又急急抖着手腕,朝小黑飞驰过来,嘴里喊道:“春光灿烂,耀瞎冒牌霸王猪眼!”
展昭在旁倒吸口气:这招“春光灿烂”,吸引眼球是假,扰人心智是真,若敌方盯住剑花想拆招,己方随时可以变招杀人!心想,小黑那本破烂剑谱中如不曾警告,贸然应对,必定吃亏!
小黑倒也不怕没头没脑的斥骂,转身朝一棵大树跃去,在树干处一蹬腿,竟挺剑转向小卿,嘴里叫道:“弯月似钩,瞧我勾不住你?!”
弯月似钩?什么乱七八糟的剑招啊!
眼见双剑互不相让,非要撞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不可,……嘿嘿,此时两人手中利剑,却剑尖顶着剑尖,恰似在空中亲嘴热吻,牢牢粘住,剑身压得一弯一曲,随着两人如两只蝴蝶上下悠悠翻飞,煞是好看。
连展昭也不曾见过这种比剑,不禁拍手叫好,那些家丁更是拍手顿足,兴奋得哇哇大叫。周夫人眼神不够,指着空中剪影问道:“那比翼双飞的,是小黑和新娘子吗?”
包百万笑着回答道:“新娘子滿头珠花,在这儿呢!”说着,他朝展昭招招手,大声喊:“新娘子,快过来,陪婆婆一起看戏!”
展昭心里顿时十分别扭:我头插珠花,耳套吊坠,待到现在容易吗?万一让周夫人抓住手,又套个镯子上来,真是死翘翘都来不及!
那半空中,雄剑尖对着雌剑尖,还热恋不已,一时半刻下不来!
董小卿头戴黑绒帽,瞪着小黑说:“怎么还不松手?比剑结束,该下去了!”
小黑却仍气沉丹田,用内力平衡四肢八骸,低声笑道:“松手不得。雌雄双剑如此亲亲热热,可谓千载难逢!谁若松手,不是被对方一剑贯胸,就是一把搂住,你定个调调吧!”
“呸!……你松手,让我一剑刺透你这假霸王!”
“嘿嘿,我不松手!小卿你,还没当过伪娘呢!”
“哼,那更休想让我松手!”
两人互不相让,又似不忍相离,两只大蝴蝶继续剑尖相吻,上下翻飞!
展昭心想,只能亲自出手了!
他立即撸下滿头珠花,退下两副吊坠,伸出兰花指,刷刷刷刷,朝小黑头上的英雄帽弹出几根珠花银簪,插在上边,同时又朝董小卿黑绒帽弹出几根,两人一对望,啊哈,都变成插着珠花的伪娘了!
惊诧未完,耳边又有风声掠过,细细感觉,或左或右,耳朵上已套上棉线吊坠!两人一惊,手中发力,雌雄双剑一个吻别,蝴蝶双双飘落下来。
展昭将未弹出的珠花插回头上,上前拉过两人,一齐跪到包百万和周夫人面前,喊道:“父母大人在上,受孩儿一拜再拜!”
包百万笑道:“免礼免礼!三位又当英雄又当美人,难能可贵,速速一起回去用膳吧!”
“他们还未用过早膳,就来演戏?”周夫人终于完全清醒过来。
“是。孩儿这就带展大侠和董小侠过去用膳!”小黑心中仍在惊诧展昭的兰花指功,用力一拽,将他两人拉着,朝客厅一路跑去。
家丁们笑着闹着,仍敲着碗筷坛盆,簇拥着他们,跟了过去。
曲池边焚香烧纸的铁炉,力拔成鼎,移过八丈,这戏演得,也忒给力了!
食不言,寝不语。
一天瞬间过去,很快又是夜晚。
只是,董小卿躺在床上,觉得刚才持剑的右手虎口间,隐隐发麻,暗中望去,那儿似有蝌蚪般大的一点电光,不断游弋,且挥之不去!哼,小黑通过那把雄剑,搞的什么玩意儿?董小卿一怒,上下银牙一口咬去,却将虎口咬出血来,那蝌蚪般电光朝破口里一钻,霎时消失不见,刚想用左手食指拨开细看,右手由掌及肢,再遍及全身,竟有种从未感觉过的蛮横,蠢蠢潜动,突然雄起,使人欲仙欲死,欲罢不能!
董小卿无声地呻吟着,渐渐入梦,那梦,却是从未做过的绮梦……
清晨宁静用过早膳,展昭示意董小卿切莫开口,笑着问道:“小黑,昨天那戏,乱虽乱,但乱得顺理成章,热闹开头,惊艳结束,小卿和我参与其中,必然节外生枝。此时,只想论一下剑:你那一招刀刮鱼鳞和最后那招雌雄对决,是那本……谱中,早已有的吗?”
“谱中……应该没有那两招,那是比剑中灵感迸发,信手拈来的。”小黑点点头说,“展大侠最后一撮兰花指,给英雄帽和黑绒帽插上珠花,想必也是信手弹出。”
董小卿笑了笑,也说:“有惊无险,脑袋瓜子没擦破,耳朵上却套上一圈棉线,坠得有点儿疼痛!……哎,小黑,你脑门心好像多了道月牙形疤痕,挺大,昨天似乎还没有啊!”
小黑摸了下脑门心,皱眉道:“蚊虫咬的吧?没事,别替展昭打马虎眼!展昭,你说下去!”
“雕虫小技而已!”展昭叹道,“刀刮鱼鳞那招,尚可想象,只须腾越足够,手法利索。雄剑紧吻雌剑,比翼双飞,却是难以做到!”
“谁说是比翼双飞?”董小卿忽然有点生气,“至多是势均力敌吧?”
“那是周夫人亲口所言,展昭怕继续比翼下去,最后桃之夭夭,去往世外桃源,寻觅不到,岂不急坏二老?才果断施展兰花指,拆开雌雄……双剑!”展昭嘿嘿笑道,“小卿贤弟,怪展昭多事了吧?”
“哪里哪里!小黑,这么办吧,你说谱上没这两招,那谱上到底有多少剑招,你一一道来,让展昭――记下,积少成多,不用几天,一本上乘剑谱,不就呈现你我眼前了吗?”董小卿话锋一转,再谈剑谱。
“哎哟,小黑脑子里没记住这招那招,只有黑黑白白的棋谱,”小黑搔搔脑袋,“小黑说黑先白先,滚吃扑入,展昭会记下来吗?”
“说慢一点,展昭记得下来。”展昭点了点头,“比如,怎么挂角,怎么打劫,怎么收官,我还是懂一些的。”
小黑马上摇搖头,叹口气:“那就是下围棋嘛!上次小黑说过,要用到周易卜算读这棋谱……”
“那你教我,怎么周易卜算?”董小卿咬定青山不放松,继续追问下去。
“怎么周易卜算?”小黑略一思索,嘿嘿笑道:“我也是看这棋谱,才看懂了一点点!”
“绕来绕去,绕到最后,你还是茶壶里煮饺子,”展昭长叹一声,“肚里有货,倒不出来啊?!”
“那饺子,怎么放进茶壶去的?”小黑若有所思,盯住他问,“不是从小小的茶壶嘴,往里塞进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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