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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记忆

虽然陆清婉自己并不觉得这个蒸酒是如何新奇的事情，但是在谢泉眼里，这个举动却极是惹人的注意。

“这原用来蒸的酒，口味也不咋地，就是卖几十文一坛某也不爱饮，花几两银子买酒不划算。还不如自己家酿。但这种劲儿头的酒，是可遇不可求。”喝着就是爽快，别的酒淡得跟喝水似的，软绵绵的没个劲，上了年份的酒却昂贵。

而陆清婉亲自动手蒸出来的的新酒，清香纯正，醇甘柔和，余味净爽。若不是谢泉亲眼看着她是如何动手制酒的，还当它是上了年份的好酒哩。

虽说原先的那三坛酒也不是尤为低劣的酒，但是经过了这一番加工之后，就脱胎换骨，宛如新生。这便令谢泉咋舌了。

陆清婉含笑道：“虽然喝着爽快，但是也容易醉人。我倒是还多买了几坛子的酒，谢叔等会若是空闲也可以用这套甏来蒸酒。”

“好好……”谢泉连连地回道，声音之中带了难以自禁的喜意。

他没有想到，姑娘如此贴心，还能想起他这粗人来，只感觉心窝子热热的。一时之间想到自己没有把姑娘给护好，让她被劫了，心里既是窝心的感动又是极致的惭愧，不免复杂。

陆清婉蒸完酒之后，就把这一套甏留给谢泉捣鼓。见他兴致勃勃的模样，也不由地摇了摇头说了声酒痴。

这夏朝民间，倒是饮酒习俗倒是蔚然成风。家家户户都有酿酒，官酒也有，但是也贵。

她回到书房之中，开始沉下神思，展开了一张纸，提起笔，把自己上辈子还记得的事情，全都都一一列了上去。

刚开始还能轻松地写上满满的一小张纸，但是愈到了后边，记得便愈模糊。几乎是开始怀疑，有些事情，是真实存在过的，还是自己臆想出来的，是一种错觉。

一件事情在记忆中存在得久了之后，印象便会模糊起来。重新再想捡起来，便困难了起来。

陆清婉想了半天，才写了几页子。

她放下了笔，苦笑起来。这些事情多是些鸡毛蒜皮，分量轻的。诸如某品官的大妇，实际上是从小妾扶起来的。他人谈论起来不免轻视。又如某年护国公主杖毙驸马，却对外宣为驸马身染疾病暴毙等等。这些都是当时她要铭记于心，怕犯了忌讳的事情。

拘囿于内宅的妇人，果真眼界不免显浅。陆清婉抿唇轻笑起来。

她唯一清楚的，便是这几代皇帝何时驾崩、登基，民间换年号的事。这些事情无论是哪个经历过的人，都不可能忘却的。

有这些就够了。

陆清婉不再逼着自己挖空心思想下去了。既来之则安之，很多记忆，都是触碰到相关的东西才会偶然地记起来的。要是真深究下去，恐怕这辈子她都写不完自己上辈子所有的记忆。

写完之后，她稍稍地歇息了一会，天色便黑了下去，该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

陆清婉手脚麻利地准备好食材，准备起做晚上的饭。陆清石破天荒地没有在书房里磨蹭太久，反而是跟着长姐一块到了厨房里，一起动手做晚饭。他到院子后边开垦出来的一块地里收菜，打来井水洗干净，还淘了米煮饭。

以前这些活都是他要干的，但是上了学堂之后，陆清婉怕耽误他的功夫，自己就包揽到身上了，反正也是顺手的事情。

陆清石煮完饭之后，还想挥霍着锅铲子，炒个青菜。陆清婉哭笑不得。

“不是说君子远庖厨的吗？小石头今日怎么不去写大字了，先生没有布下功课吗？”

“先生布下的功课石头早就做完了，以后石头也跟着姐姐一块做晚饭吧。”陆清石一板一眼地说，脸上是坚定的神色，看起来并不是心血来潮的样子。

平日里吃惯了长姐做的饭，不觉得有什么。但是长姐一离开，心中还没有来得及生出离别的愁绪，但是肚子就已经先一步地抗议起来。

家里做饭的婆子，手艺半分都比不得长姐。每吃一顿饭，陆清石就愈发地想念起长姐来。哪里想到长姐一去就是将近半个月。

陆清婉倒是没有再三地把幼弟推出厨房。虽然读书人颇为不齿这动手下厨的活，认为这有辱斯文。

但是陆清婉却不能苟同这样的想法。每次动手给自己血缘的至亲下厨，端上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来，其实也是一件极为让人愉悦的事情。

这厨房也有别有洞天，每一道的食物都自有学问在里头。她花了好多年才琢磨出来一点点精髓，便已经受益匪浅了。

陆清婉看向幼弟仔细地盯着她下手的眼神，哪里还不知道幼弟打了什么算盘。于是烧好了一个东坡肉之后，含笑着说道：“石头，你最爱的便是那一道叫花鸡的菜，如今姐姐便教你叫花鸡如何来做。”

陆清石嗯嗯地极快地点了头，小眼睛明亮。

油汪汪肥而不腻，肉质鲜滑，味美而香浓入味的叫花鸡，是他心头的挚爱。而且鸡肉又是容易得到的，做起来也好吃。哪里像阿飞那样，一张嘴便冲着时兴的又贵死人的螃蟹去。

陆清婉挑选了几片大而韧，叶面完好无损的干荷叶来，泡发了一会。她去鸡笼抓了一只肥嫩的母鸡，瞅见是黄嘴黄脚黄毛的就毫不犹豫地抓了来。

“母鸡不要老的，选肥嫩的小母鸡便可。”陆清婉说。

她手脚利落地把母鸡宰杀好，拔毛去内脏，清洗干净。用花雕酒、姜蒜去腥，盐巴，丁香、八角、葱花、香油同鸡肉混合腌制。然后把泡洗干净的香菇、冬笋、切成丁，塞入鸡的肚子中，把两条鸡腿塞了进去，用竹签条缝起鸡肚子。

“而后用把母鸡用荷叶团团地包好，麻线包好荷叶，务必包紧扎严实起来。用和好的泥将这一整团的荷叶鸡密封起来。”

陆清婉一步步地细细做下来，边动手边解说，最后把这一团泥塑得严严实实的荷叶小母鸡投入了烧得旺旺的柴火之中。

“选用的鸡肉质要嫩，腌制的时间适度，花雕酒醇厚绵长，当然，不要忘记捏好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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