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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122疑惑

为什么老徐头今年已经满五十岁了？

陆清婉擦了一把汗水，心神不定地捂着额头，极力地抓紧了心里忽然一闪而逝的念头。

老徐头五十岁并不稀罕的事情，他要办了寿酒也并非不可，村里上了五十岁的也不少。但是陆清婉整颗心仿佛狠狠地拍下悬崖一般，有一种空落落的惶恐不安。

她在努力地回想起醒之前的梦，对了……对了，老徐头在跟她讨饭吃，漏了风的嘴流着口涎，原本村里出了名的难缠难伺候的老人也露出一点凄凉来。

老徐头是留南村难得的高寿之人，膝下有两个儿子，每个儿子轮流照顾半年。上半年到徐大家中住，下半年便徐二家中。徐凌的老爹行二，秋天一到老徐头便包了裹身的几件破衣裳到徐凌家中，到了开春把徐家的好东西都搜刮了去徐大家。

老徐头在徐家颇有些地位，当初便是陆清婉同王氏两妯娌照顾他，徐家不敢亏待了他，即便不是顿顿肉照顾着他，也是隔三差五吃肉，连徐刘氏都不敢惹他。一惹到了他，他就能滚到地上捶地指着人鼻子大骂子孙不孝。

陆清婉捂着头，回忆起老徐头捧着空碗的模样，为什么老徐头今年不能满五十岁了？为什么那么难受……脑子仿佛有一顿灵光劈来，脑子发疼地难受。蓦然地眼睛一酸，泪珠一颗颗地掉了下来。

想不起来了，一点都想不起来了，陆清婉感觉到浑身发冷，拥着被子发着愣。

第二日天迟迟未亮，陆清婉便早早地起床洗漱了，把青娘子也给叫了醒来。

青娘子有一个武夫的丈夫，向来都是早睡早起，但是这一日却是被自家的姑娘叫醒来的。青娘子浑身一个激灵，没有晃过神来，含糊着道：“姑娘，咋起那么早？”

陆清婉说：“睡不着了，青娘，小婉想早点回留南村。”

青娘子揉了揉惺忪的眼，也起来了。用冰冷的水浇了一浇脸，彻底地清醒了过来。

“唉哟，姑娘哟……您这一晚上都没睡啊？”青娘子看着自家姑娘的脸说。

陆清婉脸蛋白如美瓷，白得像是莹莹发光似的。黑眼圈只要一出现便极为的明显，脸上也没有了素来的精神活气。

陆清婉没有吭声，精神罕见的萎靡。青娘子便抱了抱她，跟乳母一般地拍着她的背：“别难过，青娘马上带你回留南村。”

青娘子也不知道自家的姑娘怎么了，忽然来了城里也不是过问铺子的事情，反是去游玩了一圈。昨日归来之时，她还远远地看见姑娘从一辆眼生的马车上下来。

青娘子的眼神不由地深了起来，想到了别处。

陆清婉摇了摇头：“小婉无事，用完了饭后再走吧。”

她心里有一股执念，迫不及待地回去翻一翻之前自己写下的那些“大事”的纸。

青娘子迅速做了几个茭白肉馅的馒头，熬了些枸杞莲子粥，吃完了早饭之后才赶着马车上了路，一天一夜之后才回到留南村。

陆清婉连幼弟都来不及搭理了，只匆匆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去跟谢叔继续练吧。”

陆清石鼓起了腮帮，默默地把酸痛的胳膊放了下来，自己揉捏。以前陆清婉都会给他揉揉肩膀胳膊小腿的，如今心中有事，自然没有注意幼弟的神情。

陆清婉翻开了她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张，顺着年份找了起来。

如今是天统二十一年冬，老徐头的五十岁的整寿。天统二十二年春徐凌夺会元，殿试钦点状元，赐进士及第。天统二十二年四月调翰林院修编……

翰林院的修编，若无例外会赐予进一甲第一名进士，这个没有什么问题。陆清婉继续往下看。拇指顺着一字一句地看，边看边回忆。

天统二十三年，有功，迁户部郎员外，正五品官。

户部郎员外是干什么来着了……管田赋，关税，以前户部也叫大农令。陆清婉顺着看到有功这个词，停顿了一下。略有思索，想了一会继续往下看。

天统二十四年，外放邕州。同年九月，太祖驾崩，太子登基，改年号顺平。

陆清婉看得眼都花了，又回到最初让自己眼皮一挑的地方，总觉得自己的视线总是不免回到这里。有功？呆在翰林院修史书，常年冷冷清清的，修拣着汗充牛栋的历代典籍，一点也不起眼，熬够了资历才能往上爬，到底有什么功……

翰林院储备内阁人才，往上便是中书、大学士、甚至首辅……这一条光明大道铺在这里，为什么忽然调到六部去了。内阁压制六部，这是当官的揣在心里当糊涂，心知肚明的事情。

她捂着自己的脑袋，发现当初写下这些事情之时的神思泉涌此刻宛如阻塞住的断流一般，时不时变成一片空白。她的拇指开始发起抖来，颤抖不停。

重生之前的事情已经开始淡忘了吗？

陆清婉咬了咬唇，摸着一直悬着空落落的心，二十一年和二十二年的事情，想不太起来了，于是思索了半天之后，才决定赴了腊月徐家的那场寿宴。

乡试放了榜之后，徐刘氏因了陆清婉这件事情，跟徐凌闹了不和，被自己的大儿逼着去跟一个黄毛丫头登门道歉，脸都丢尽了。想要风光的心思也歇了下来。虽然村里摆了好几日的流水宴来庆贺，

好不容易等着了老徐头的五十岁整的寿日，哪里肯错过。花了三两银子摆几桌酒席，冲着解元的面子，那些来吃酒的人能不给寿钱？收回来的寿钱好歹也能有十几两银子。

徐刘氏还不等到腊月，便全村都知会了一声。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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