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那我这就去送陶小姐去医院做人流,让小宝宝流掉。”
宋洛故意一字一板地慢慢说着,似乎还在等,说不准下一秒,大老板改主意呢?
可是,他的自作聪明,惹得老板脸色陡然铁青,他扔了抖了半天没点着的烟,照着他的小腿就猛地踢了一脚,冲他低吼,“宋洛,你再啰嗦,我杀了你。”
凤眸,赤红,眼底是可怕的腾腾杀气。
宋洛抱着生疼生疼的小腿金鸡独立地往车边跳着,嘴里嚷着,“知道了,不敢了,这就去。”
“宋助理,快走啦,不就一个孩子嘛,打掉了这一个,我还可以再跟别的男人生一打,就你老板这样的,我还嫌他老呢,又熬夜又抽烟喝酒,估计靖子质量差的街头老乞丐都比他强,还整整比我大八岁,想想都吃亏,所以除掉这个孩子,我们之间清空为零,一切重新开始。”
看见宋洛无缘无故挨了打,坐在车内的陶羚使劲喊了一嗓子,她看见顾少清明显浑身僵硬起来,不由觉得畅快。
宋洛坐进了车,关上了车门,这一刻,像是他摁下了什么按钮,情绪激昂的陶羚突然失声痛哭起来。
吓的他手一歪,脚一抽,差一点一车钻进人工湖里,立刻把方向盘回正,朝着马路开去,这一秒,后背惊出无数冷汗。
“呜呜……”哭声,渐渐地由压抑到嚎啕大哭。
他自后视镜里看过去,看到陶羚正趴在座位上,一头瀑布似的长发盖住了她的头脸,后背一抽一抽的,哭的很厉害。
“陶小姐——”他出声,想说点话来安慰,但想了半天无法措辞,最后竟重复了她刚刚说的话:“你不是说打掉这一个,还会和别的男人再生吗?”
见她哭的更凶,哽咽的哭声一波接一波,委屈、悲伤、痛苦……听得他心神烦乱,等绿灯时,一眼瞥到自己的手机,心念一动,拿起拨了老板的号码,调成外音,扔到后座的地上。
“呜呜……怎么可能,除了他,我谁都不爱,谁都不想要,他为什么对我这么狠心,残忍。”她哭着,眼泪糊了眼眶,话语模模糊糊,但仍能听出她在说些什么。
宋洛叹了口气,“顾总决定的事,鲜少有人能让他改主意,陶小姐,你珍重。”
“我恨他,我恨顾少清!”她嘶喊着,半直起腰,无助地拍打着窗玻璃,这会儿,眼睛已经哭得肿成了桃子。
片刻后,到了长海医院。
宋洛打开了后座的车门,看到陶羚已经没力气再哭了,他低低唤了一声陶小姐,她若有似无地抬了下眼皮,木然地下车,跟他往里面走。
宋洛领着陶羚朝着妇产科走去,果然如老板所说,已经有人在这儿等着了,他一看,是医院里最好的妇产科医生,身后还站着三名女护士。
四人的目光齐齐看向陶羚,带着她往里走,先去做检查,准备手术。
主治医生亲自做的B超,她双眼盯着屏幕,迟疑地看了眼躺在一旁的陶羚,没有出声,而是开门出去问守在外面的宋洛,“老板知道胎儿已经有三个月了吗?”
宋洛摇头,“这个我不清楚,有什么问题吗?”
女医生皱眉,“三个月胎儿已经成型了,有了自己的心跳,这时候不是流产,是引产,很伤女人的身体。”
宋洛一脸迟疑和纠结,但最终还是打了个电话询问,“喂,顾总,医生说陶小姐已经怀孕三个月了,胎儿已经成型,手术是不是……”
“按照我说的去做。”他还未说完,老板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多少有些失望,难道刚刚陶小姐死去活来的哭声他没听到?
“我知道了。”女医生转身。
却看到她刚刚关严的门开了一条缝,女病人纤细的身影僵立着,见她转过了身,走了回去。
重新做B超市,她看到女病人泪流满面,却一声不吭。
气氛,凝重起来。
所有的检查完成后,她被人带着走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内,灯光明亮,却异常阴冷。
“你躺到上面,把裤子都脱掉。”护士长尽量柔声说着,然而,陶羚仍然听出了里面的狰狞和冷漠。
她躺下去,头顶圆形的灯晃得她脑袋疼,她闭上眼,脑海里闪现和顾少清的点点滴滴,他们一起的初夜,之后的领证,冷战,热情,他送的情人节礼物……
认识他的时间不长,但记忆却那么多,那么重。
“帮她脱衣服。”还没从头回忆到尾,女医生来了,淡定地开口吩咐。
心口陡然尖锐地疼痛起来,双手落在肚子上,想到一觉醒来,肚子里的宝贝就会混着一滩血水被剥离出她的身体,她就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
不——即使他不要这个孩子!
即使他不爱她,要和她离婚,这些,都没关系!
她要,她一个人要!
她会给他一个家,给他全部的爱!
麻药已经拿在了医生的手中,正要给她打,她却忽地起身,推开她,嚷着:“我不做手术了,你们走开。”
她试图跳下手术台,但两个护士一边一个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
主治医生稳住身子,皱着眉说:“这是顾总的意思,我们是照吩咐办事,还请配合点。”说着,她就要来给她打麻药。
“这只是催生的药,不是麻药,你的意识完全是清醒的,等一下,只要你肚子疼时,用力娩出胎儿来就好。”
她咬紧牙关,手腕疯狂用力,霍霍地笑着,“你说的好像我肚子里的不是一个孩子,而是阿猫阿狗。”
主治医生沉下脸,走近她,眼看着就要朝她身上扎针,她仰天悲愤尖叫,叫声在手术室里荡来荡去,震得其余人都有片刻的怔愣。
就在她们恍神时,她使出浑身力气跳下了手术台,可脚下不稳,一个跟头趴到了地上,想要站起来跑出来,腰背却被人狠狠摁住。
“赵医生,这是个疯婆子,赶紧打针。”中年女护士一边用力摁住她,一边催促。
“不要,不要,不要——你们都是顾少清的走狗,顾少清的走狗!”她大喊着,不停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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