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山正色道:“查,一定得查清楚!”
“要不今晚大家先回府休息……”
“我们去验尸!”
杜青山拍案道,左庆祥咽下喉咙里梗着的话,认命的起身穿上外袍。
“来人,传仵作!”
验尸要趁早,粮曹就关在京兆尹的大牢里面,反正也不远,晚饭的时候粮曹还好好的活蹦乱跳,不可能突然暴毙……
杜晞晨躺在床上,身体很累,却怎么也睡不着。她一直嫌屋子里燥热的慌,起身把窗户打开,冷风灌进来,她又清醒了。脖子里痒痒的不舒服,她挠了挠,当触及到脖颈的皮肤时,她的手一顿,那种痒痒的酥麻感又涌上来。她烦躁的把窗户合上,回到床上盖上被子。
眼一闭,在猎场被杀手追杀的场景一幕幕在脑海里像放电影一般画面不断,没有片刻安稳。
鸡叫三声,天色还不亮,江童睁着眼睛看着房梁,他睡不着是因为睡多了。杜晞晨顶着两个熊猫眼推门进来,抱着枕头上炕在他身边躺下。
她的状态很不好,江童关切的问道:“怎么了?可是吓着了?”
杜晞晨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却刚好把脖颈上的青紫露出来,江童眸子一暗,试探道,“可是有人……欺负你?”
杜晞晨背影一僵,肯定了他心中的猜想,江童正打算说点什么来安慰她,却听她语气微哽:“江大哥是不是也以为我喜欢男人?觉得我不是一个好人?”
江童眸子一紧,停顿了几秒回道:“你只是一个孩子,爱玩些也很正常,我觉得你很懂事。”
杜晞晨翻过身,两只眼睛定定的看着他:“你就是不信任我,觉得我在外面胡搞是不是?”
江童没有立刻回答,他在侯府的地位尴尬,其实是没有资格评判任何人的。他虽然把靖国侯府当家,但是并不会不知分寸。他的停顿只是在想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知道世子是有苦衷的,他从内心把杜晞晨当做弟弟看待。
但是他这一停顿让杜晞晨很受伤。
“那江大哥不喜欢我缠着你了……”
她委屈巴巴可怜兮兮,江童心一软:“没有。”
“那江大哥你喜欢我吗?”
杜晞晨自觉得靠近,双眼水汪汪的看着他,让人很难下决心拒绝。
“喜欢,我一直拿世子当亲弟弟,只是世子从小就不喜欢我。”
杜晞晨急道:“不是那种喜欢!单纯的喜欢我这个人,而不是因为我爹对你的恩情,也不是因为其他的什么,而是因为我是我的那种喜欢。”
她说的有点拗口,但是江童却听明白了,认真的想了想,然后认真的回答道:“从小到大,世子都不喜欢读书,总是找各种理由不去书院。世子也吃不得一点苦,但凡谁敢给世子一点委屈,世子便要去找夫人撒娇告状。世子爱玩儿,喜欢叫上三两个狐朋狗友逛青楼,逗留歌舞坊。世子爱打架惹事,曾经打断了护国公小孙子的胳膊。世子……”
江童把她从小到大做的混账事都拿出来说了一遍,奇怪的是她做的事,他竟能一件不少的数出来,他不是一直跟着她爹在军中吗?
说到最后就连杜晞晨也有点不好意思,她都不知道究竟是原主混账,还是自己混账,原主做一些小恶,她做的都是大事,而且还亲自去刺杀宣帝,如果东窗事发,可是要杀头的!这样算来,她好像确实足够混账,竟然找不出来一个优点!
“但是……”江童咳嗽一声,眸中带着笑意,“世子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因为侯爷手中的兵权遭皇上忌惮,世子从小就被养废了,不是因为世子不努力上进,而是不能。而世子真实的样子,是怀着一颗善良睿智的心,小事不斤斤计较,大事果敢利利落,能屈能伸。”
杜晞晨被夸得不好意思了,不自觉的羞红了脸,其实也没他说的那么好啦……
“猎场上智勇双全,我这条命都是世子捡回来的,我有什么理由不喜欢世子呢?”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是女儿身,你愿意……”她咬着嘴唇,声音细如蚊蝇,“你愿意娶我吗?”
她已经不敢抬头看他了,脸红的像是一个熟透的柿子,她感觉到江童楞了一下,然后……不知道是什么复杂表情,肯定又联想到那个方面去了!
“就当我没说!”
她赶忙转回去,再说下去江童就真的会把她当成断袖了!
杜晞晨不知道世间有一种生物,叫直男,江童就是一个直男,他真的没想其他的,他是在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思考完之后认真的给出了答复:“会,如果世子是女子,我定然会照顾你一辈子。”
杜晞晨一愣,眼眶中水汽氤氲,她想给他一个熊抱以示感动,太幸福了,这算不算是告白?
江童是这样想的,世子是侯府最小的公子,如果是女儿的话,侯爷个夫人定然不舍得她吃一点点苦,他身为兄长,只要侯爷允许,一定会肩负起这个责任。其次,世子的性格他很喜欢,该果决的时候不拖泥带水,刺杀宣帝的决定,他以为是开玩笑!不过想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世子是男子,性别从一出生的时候就决定了,无法更改。
他以为是小孩子家多愁善感,也没放在心上。
“不要多想,以后我也会照顾好你的。”
杜晞晨嗯了一声,一动不动,江童以为她睡着了,便也没有再说下去,毕竟身体受到了损伤,很快也昏睡过去。
岁月静好,承诺往往是在不经意间许下的,有些人把它当成玩笑,但是有的人却会铭记一生。等江童睡着的时候,杜晞晨转过来轻轻地在他脸上啄了一口,手指轻轻扫过他的眉头,画他的眉眼。
喃喃道:“你可一定要记得自己的承诺,等我长大了,等我恢复了女儿身,等我……努力解毒。”
这一晚上失眠的人好像有很多。王小胖自打从宫里回来之后,好几天没出门了,他一直在回想着齐睿的话:“你是不是……喜欢上杜晞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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