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村子,喝多了的老乞丐哼着小曲,在路人的纷纷躲避中,一步三摇慢慢走去,没走多远,像是迷糊了一样,一个趔趄倒向路边,眼看就要摔倒的时候却又站稳了脚,晃荡着顺着眼前那条小路接着走去。
吴法不远不近跟在后面,见他走上小路,急忙跟了过去。
小路曲曲折折,路两边是密密麻麻的庄稼地,微风吹过,沙沙作响。
老乞丐的身影已消失在吴法视线中,但他哼的小曲,却清晰可闻。
一直顺着小路走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那老乞丐的小曲声才突然停下,随即传来一片震天响的呼噜声。
吴法拐过前面的弯,一眼看到倒在路边草地上呼呼大睡的老乞丐。
吴法轻轻一笑,左右看了一下,在一棵树上折下几根树枝,悄悄走到老乞丐身边,一面轻轻给他扇风,一面驱散来回飞舞的苍蝇和小虫子。
老乞丐的呼噜震耳欲聋,但吴法不以为意,仍然细心照料,不知不觉中,他恍惚有种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几年前,眼前的老乞丐,也慢慢变成了爷爷的模样……
老乞丐这一觉,从正午睡到天黑,一直到一弯新月低垂在东方,他才张开大嘴打了个哈欠,长长伸了个懒腰。
“小子,跟了老夫这么久,还要请我吃肉么?”老乞丐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吴法,淡淡开口,没有一点感激之意。
“如果老伯饿了,我这里有一些财物,可以全都给您!”吴法的表现更是平静,像是对一个老朋友一样说道。
老乞丐对吴法看了又看,良久才叹了口气,“说吧,你想要什么?”
“什么也不要,只是怕老伯喝多了,一个人不安全,如今老伯既然已经醒转,那我也就安心了!”吴法说完,从铠甲腹部的暗门里掏出几块光石,放到老乞丐面前,转身便走。
老乞丐看看光石,再抬头看看吴法,不由咧嘴一笑,“有意思!有意思!”
吴法正在大步流星往前走,忽然就见一个黑影一跃翻过自己头顶,“小子,你不是第一个识破老夫身份的人,可惜他们如今都死了!既然你什么也不要,老夫也就没有理由杀你,不过,这一餐之恩,老夫还是得报的!”
吴法本来心中一直提了一口气,一开始他也没怎么在意这老乞丐,因为从外形上看,他确实没什么破绽!可当他看到那一口洁白的牙后,猛然就发觉了不对之处。
一般的乞丐,常年饥一顿饱一顿的,有什么吃什么,哪里会有这么好的牙口!
不过当时吴法也不敢确认,虽然心里担心宋平,可想想前路有可能碰到曹家之人,还是咬牙跟着老乞丐,直到他卧倒睡觉,吴法从他均匀的呼吸中,立刻断定这老乞丐是个修士!
他本来也想过要点什么东西,可功法之类的对他来说没什么用,钱财他又不在乎,因此当老乞丐问起,他竟不知该要些什么,只好干脆什么也不要了。
没想到,不要东西,竟然会误打误撞蒙对了!如果开口要了,只怕这老乞丐真会直接要了他的性命!
眼见老乞丐认真的看着自己,吴法不得不拱手道:“如果老伯非要报什么一餐之恩,在下真没有什么想要的,不过我一个朋友现在在寒渊潭身处险境,如果老伯能帮一下他,也就是帮我了!”
老乞丐闻言不可思议的看了吴法一眼,伸手掏出一堆兽皮书,拿到吴法面前道:“你真不要么?你看看,这些都是不错的功法!如果不感兴趣,老夫这还有各种兵器,从法器到灵器应有尽有!还不感兴趣?还有丹药,也是各种各样,你挑一个!”
看他转眼间拿出那么多东西,吴法面皮一抽动,讪讪一笑,摆手道:“不要!你帮我把朋友救出来就行!”
老乞丐怪笑一声,猛然一拍吴法肩膀,虽没用上修为,这大力一掌还是拍的吴法肩头生疼,“不贪不婪,小子,如果你能一直如此,日后必成大器!走吧,老夫必帮此忙!”
看到老乞丐崛起的气势,远远在昨日那赵叔之上,吴法不禁猜测,莫非他是灵光境后期不成?一个如此厉害的高手,扮成乞丐藏在这里做什么?
老乞丐不说姓名,吴法也不敢主动去问,生怕犯了他的忌讳,也就跟在他身后,借着星光赶往寒渊潭。
星光下,老乞丐像是走在自家地头一样,七拐八绕就走出小路,回到了平坦的大路上,并且心情也极好,一路上嘴里的小曲就没断过。
二人一前一后走了二三十里路,一队快马,顺着大路飞奔而来。
离的远远的,吴法便腾然心惊,因为这些快马的眼睛,一个个冒着幽幽蓝光,和那曹家少爷骑的马一模一样。
“夜行驹!有钱人哪!”老乞丐头也不回,高声说道,显然已知道身后的吴法在回头观望那队快马。
不过,片刻之后,一声怒喝,猛然响起,“你这小子,老实交代,你将我真儿如何了!”
来者正是曹家众人,为首的,正是早上询问吴法那个长须中年人!
吴法还没说话,就听前面的老乞丐淡然说道:“就是那个人模狗样的曹家小狗么?老花子我将他喂狗了!”
“你!”长须中年人闻言,气极之下,竟然一口气没提上来,翻身从马上摔落。
“杀了他们!”跟在长须中年人身后那个瘦青年唰地拔出刀来,一指吴法和老乞丐,大喝一声打马杀来。
“咬人的狗不叫!”老乞丐头也不回,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话,仍然背着手向前走。
就在瘦青年的刀即将斩到抬臂格挡的吴法时,只听一声悠扬的古筝声响起,随即无数细长的光刃划过,只是眨眼之间,便将冲向吴法和老乞丐的曹家人马斩成碎肉。
瘦青年和他所骑夜行驹的血,淋了吴法一头一脸,待他循声看过去时,只见老乞丐盘腿坐在路中间,腿上端端正正摆了一张墨绿色的古筝,一首大气磅礴的乐曲,正在他指尖下缓缓流淌。
躺在地上的长须中年人,却因此逃过一劫,听着那乐曲迷茫了好一会儿,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指着老乞丐哆哆嗦嗦惊叫道:“你,你是魔音夺魂肖……”
话没说完,老乞丐的手指猛然一抖,古筝上光华惊天爆发,一阵轰鸣响彻云霄,盖住了长须中年人的声音。
“恭喜你,猜对了!”
伴着长须中年人的人头落地,老乞丐慢慢起身,挥手间将古筝收回,淡然说道。
“走吧!”老乞丐仍然背着手,像是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也不问这些人追吴法的缘由,也不处理满地碎尸,只是对瞠目结舌的吴法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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