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去,就有希望吗?可是背负着这样多的仇恨在身上,哪里看得到希望?余生接下来也将永无宁日;或许在每一个漆黑的夜里,都会在这样的噩梦中惊醒,想着自己当初是如何为了保命丧心病狂的吃下自己亲娘的肉,想着自己当初是如何的在这些贼人面前袒露着自己的自私和胆小……这样的活着,还不如一死来的痛快!
眼见着那些贼人已经奸笑着拖着长长的砍刀向自己而来,聂星旭却觉得此时此刻心里无比的舒畅。不错,与其被这样折磨,倒不如一死来个痛快。只不过辜负了娘亲拼了命也要救下自己的那番心思——娘,抱歉,到最后,孩儿还是辜负了您;比起死亡,孩儿竟然更害怕的是活着。
聂星旭已经等不到那贼人到眼前,便已经一跃而起,不知哪里来的巨大力气,一把将那贼人推到;后在一干贼众根本来不及多想的工夫,抓起砍刀,干脆利落的一下便插入自己的胸口——那闷闷的声音过后,聂星旭却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他只觉得这一切都是解脱,他虽然有些愧疚,可能在地府与娘亲和乡亲们团聚,也总比一个人苟活在世来的痛快。
眼前模糊的前一秒,聂星旭感觉到四周的景色都在消退,而意识模糊的工夫,他的耳边却清晰的传来一个苍老且缓慢的声音——“聂星旭,被判无资格进入四神之地,三魂须永远留此,以示惩戒。”
井上的那只巨眼眨了两下,却忽的好像被什么震撼一般,后又喃喃道。“圣洁的凰族之血……既然是如此珍贵之物,再给他一次机会又何妨。幕——起——”
***
什么情况……聂星旭只觉得头疼欲裂,不过身上也好受不到哪里去,一动就好像肉皮都要裂开似的,疼痛难当。周围贼人们肆意的笑声,空气中飘着的蒸煮人肉的味道,一切的一切。已经让聂星旭快到了崩溃的边缘。
“杀了这没用的小子!杀了他。杀了他!”
所有的人都在这么说着,聂星旭艰难的抬起头,觉得自己似乎在为千夫所指;微微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胸前有一道刀痕,也怪不得会这样的疼痛。旁边笑着跳着的贼人们把他当成小丑一般,围在中央,指指点点。嬉笑怒骂;而那贼人首领面前的铁锅内,吴英的头颅依旧飘在上面。不知为什么,在聂星旭看来,那头颅好像忽的睁开了双眼,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望着自己。
娘……你是在怪孩儿吗?怪孩儿无用、怪孩儿自私、怪孩儿只想着去死而辜负了您的好意吗?可是孩儿真的……撑不住了。聂星旭紧紧咬着嘴唇。浑身颤抖的无法自控。不错,这个时候他必须承认,他在害怕;这些食人肉的贼人们、屠光了他们村子的贼人们。如今正围着他大笑,如果自己不选择死的话。或许下场会更惨。
好孩子,听娘说。
聂星旭正恐惧的不知所措的工夫,吴英温柔的话语却响在耳畔。聂星旭登时瞪大双眼,四处望着的工夫,却除了那些贼人手下正比比划划之外,再无他人。可吴英的话就是那么传了过来,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就像春风拂面一般,“好孩子,娘知道你一定很怕。可是娘已经无法保护你了,现在你只能靠自己。好孩子,我的旭儿,你和所有英勇的男儿一般,有着自己强大的内心,娘相信你一定可以勇敢的面对这些贼人。旭儿,站起来,与其自己求死,不如和这些人战个痛快。好男儿,就算死在战场上,也决不能自杀!”
“娘……”聂星旭忽的就泪流满面,从小到大,吴英都是一直最疼爱他,把他培养成一个儒雅的男儿,是吴英的追求;所以聂星旭博览群书,即使想学习仙术,吴英也是反对的,让他一心栽在圣贤之中。可如今,吴英的这些话,终于完全点燃了聂星旭心中掩藏已久的怒火,他忽的起身,拿起跌在地上那把仍旧沾着他鲜血的砍刀,对着周围忽然安静下来的贼人手下,大声道,“你们——一定要为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我,聂星旭,今日就要为我的亲人、我的村子来血刃你们——”
***
“王姐,你怎么了,怎么了!”
玉龙本来刚刚从村子里回到结界中,便突然发现玉溪面色铁青,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看起来一副虚弱的模样。在玉龙的印象中,玉溪从未如此过,她一直都是英姿飒爽的神鸟之王,什么时候都神采奕奕的;可如今,难道是因为打开四神之门并要一直支撑,所以让玉溪耗费了太多心血吗?
玉溪摇摇头,强撑着道,“无妨,聂星旭他……使用了凰族之血,吾为助他,费了些心力而已,别担心。”
“我就知道那家伙一定会拖后腿,意志力太弱,太弱。”玉龙心疼的上前帮玉溪擦着嘴角的血丝,后又对玉溪摆摆手道,“我去村里给王姐找草药服下,补充体力,补充体力。”
玉溪颔首,看着玉龙离开的身影,微微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总算吾之力还能帮上些忙,希望以后一切顺利。白虎大人,神兽大人,吾已然尽力。余下的,皆看造化了。”
***
聂星旭居然比风花飞早出现在眼前,这是让玉蓁蓁和冥赤都始料未及的。聂星旭也诧异的望着四周,半天才回过神来,有些不解的对两人道,“风师兄呢?”
玉蓁蓁摇摇头,道了句“应该还没出来”的工夫,冥赤却上前一步,对着聂星旭道,“玉溪给你的那道符,可还在?”
聂星旭颔首,在自己的衣襟中摸了半天,后一脸莫名道,“不知怎的。竟遗失了,真是该死。”
“不是遗失了,”冥赤摇头,眼神复杂的看了看聂星旭,道,“应该是在神眼考验中用过了,所以你比风花飞提前出现在这八卦阵中。”
“八卦阵?这里不是四神之地?”聂星旭诧异的望了望四周。这里是白与蓝两种颜色美的极致。蔓延着一直到天边;四周脚下的小精灵也颇有活力,但聂星旭好歹博览群书,对阵法也颇有心得;他看了半天。也丝毫看不出这里和八卦阵有什么关系。
玉蓁蓁耐心的对聂星旭解释道,“在这里的确看不出什么,不过如果御剑至半空的话,就可以看出。这些小精灵组成的一个个图形与出现的方向,正对应八卦。聂公子可是对阵法有些掌握?”
聂星旭点头。道,“从前看过,在矮人族的时候,也曾经了解的不少。”
玉蓁蓁登时觉得豁然开朗。对着聂星旭颔首道,“那太好了,聂公子便跟着我到半空。看一看这阵眼如何破。我倒是想出了办法,不知是否可行。”
“玉姑娘客气了。”聂星旭对着玉蓁蓁拱手。对玉蓁蓁竟然知道八卦阵这个阵法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这样的阵法可不是普通的经书上就可记载的,他还是在矮人族的藏书中偶然见到的。看来玉蓁蓁真的是个让人不得不正视的女子,也怪不得风花飞和冥赤都对她情有独钟——想到这里,聂星旭不自觉的看了冥赤一眼。
不过冥赤这会儿可没工夫和聂星旭对视,他一心挂在玉蓁蓁身上,听闻玉蓁蓁所言之后,眉头不自觉的锁了起来,上前便对玉蓁蓁道,“待一会儿风花飞归来,我们便可以按照你的说法站到四个位置上;你何必此时多此一举,还要耗费灵气御剑至半空呢。”
“上仙,我怎么说也不过是猜测而已,难得聂公子深谙八卦阵法,有了聂公子做参考,我们的胜算便多了一步。反正我体内有火灵珠支撑,灵气源源不绝,也不在乎这一星半点了,”语毕,玉蓁蓁直接祭出琼阳剑,一跃而上的工夫,对着聂星旭伸出手,道,“聂公子,我们走吧。”
聂星旭觉得自己背后好像有一双刀子一样锋利的目光在一直盯着,他立场尴尬,却不得不伸出手,被玉蓁蓁拉上琼阳剑,后一飞冲天;过程中,他一直不敢回头看冥赤所在的方向,他实在是怕了冥赤那杀人一样的目光。
“玉姑娘,其实如果上仙不允的话,我们也不必如此。玉姑娘对阵法的心得不会比在下差,如此一来……”聂星旭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就此惹下了冥赤,让冥赤觉得自己和他抢姑娘什么的——尽管他对玉蓁蓁确实是没有存着一丝其他的心思,他的心全在叶灵芸身上,哪里还能够分给别人一星半点。
“我知道上仙担心我的身子,毕竟我之前受了不轻的伤,”玉蓁蓁轻笑着,御剑停在了半空,后负手而立,继续道,“可是我也的确不喜欢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既然聂公子同样了解阵法,那一同研究出一个办法,不是比我自己想出的办法还要靠谱吗?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算惹了上仙不高兴,我也不得不这么做了。”
聂星旭摇摇头,想想玉蓁蓁说的什么不得不发啊、不得不这么做啊一类的话,他现在才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罪。微微叹了口气的工夫,聂星旭望了望下面,谁知不看还好,一看的话,果然发现玉蓁蓁所言非虚——那些小精灵组成的一个个形状,正与玉蓁蓁所言一般,这里的确是八卦阵法!
念及此,聂星旭重重的吸了口气,心有余悸道,“亏得在下与风师兄一并跟来,不然只有玉姑娘和上仙在此的话,恐怕是无法破阵的。待风师兄回来,我们须每人站对相应属性的位置,方有办法可以破阵!”
“我也是这么想的,”玉蓁蓁一颗心完全落回肚里,松了口气,笑着道,“好,如今就待大师兄回来了!”
***
与风花飞一道打坐、入定,也不知过了多久,再度睁眼的时候,玉蓁蓁觉得自己已然脱胎换骨,疼痛锐减了。再瞧风花飞,一派疲惫之相,面色也是苍白的紧。玉蓁蓁忙上前,关切的问道,“大师兄可是身子不爽?”
“没事,”风花飞倔强的摇头,后道,“休息一下,再过几个时辰,我们就试试能不能攻破这道结界。也不知外头的时间过去多久,想必他们一定都急坏了。”
他们,自然指的就是同行的同伴。玉蓁蓁见风花飞自己这般,却还在担心同伴,不由自主的就开口感慨一句,“大师兄,蓁蓁觉得,掌门之位,舍你其谁。”
“嗯?”风花飞有些没听懂,蹙着眉头望着玉蓁蓁。
玉蓁蓁忙摆手解释道,“大师兄,蓁蓁的意思是,大师兄一切都以逍遥派为重,以门下师弟师妹为重,却把自己看的很轻,这正是一派之主该有的素质。”
不想玉蓁蓁这几句话,却让风花飞忽的叹了口气,抬头间碰上玉蓁蓁不解的眼神,风花飞忙正色道,“这些事情门内长老自会决定,你这丫头不许置哙!”
“抱歉,大师兄。”玉蓁蓁总觉得风花飞有些不对劲,念起之前的种种,想必也是他与风瞿两父子关系一直那般僵硬的过,才使得他叹出那口气吧。
“喂,玉蓁蓁,”玉蓁蓁还出神的想着这事的时候,风花飞忽的唤了她的名字。她“嗯”了一声,后见风花飞脸色微微红着开口道,“你……你那会子为什么不赶紧回去搬救兵,而是罔顾性命的来救我?”
“因为大师兄当时危在旦夕啊。”玉蓁蓁回答的理所应当,那种情况下,她怎么会抛下风花飞一个人。
“听好,”风花飞却忽然正色,后回过头,认真的对玉蓁蓁道,“下一次若再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记得先去寻人,别把自己的命无辜搭了进来,一切务必以大局为重。”
“大师兄,”这一次,玉蓁蓁并没有同意风花飞的话,而是轻轻摇头道,“蓁蓁无法做到那般的见死不救,况且,你不止是蓁蓁的大师兄,你还是凌波视为挚友的风花飞。如若当时蓁蓁选择弃你于不顾,日后又该如何面对凌波?”
“哎呦呦,都什么时候了,俩人还谈情说爱起来了,”风花飞正要说话的时候,幻锦的声音已经在不远处响起,带着一如既往的鄙薄与不屑,“你们这些狗屁修仙士啊,话呢,是尽是挑好听的说,可是真到了那样的时刻,还不是屁滚尿流的各自飞奔,虚情假意,恶心至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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