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那天,天刚蒙蒙亮,几缕银色的丝线冲破天际,像被渲染过的深蓝,放大梁卫国心底的情绪。
梁卫国骑着晚上从邻居家借来的自行车,送顾柔去县里高考。
晚上他抱着顾柔一宿,没睡觉,怎么都睡不着,担心,焦虑……
怀里的顾柔睡的香香的,梁卫国一直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敢动,就怕吵醒她,没睡好,考试没精神。
顾柔环着梁卫国的腰坐在后座上,如果这次考上了了,那这就是她第一次上大学。
她对上大学没有执念,但她渴望电影里出现的‘大学校园里,她一身白色连衣裙,抱着书,坐在树林椅子上看书的场景,阳光懒懒穿透打在身上,唯美,书卷气,太美了……
顾柔对自己的长相极其重视,最爱的就是她的脸,越美越好,光是看她的盛世美颜她就能看一整天。
排在第二位的就是钱,之后才是男人,顾柔心情颇好,隔着衣衫,一口亲在了梁卫国的后背上,“你不要紧张嘛,皇上不急太监急,我这个准考生都不紧张,亲你一口放松放松。”
梁卫国一贯是个话少的人,但今天却反常态地从她醒之后就开始喋喋不休,光是检查她的笔,准考证,之类的东西都五遍了。
经过时光历练的沉稳的老男人为你手忙脚乱,不是因为爱,还能因为什么。
梁卫国精神饱满不像是熬了一夜的人,除了紧张,脑子里思路清晰,正想着柔柔考试他上哪找个地方等她,考试一考考一天,直考到下午,中午没有午休时间,他不准备回来了,直接在县里等她,接她一起回来。
“瞎说,你是皇上?我是太监?最差我也是你的皇后吧?
准考证什么的都带全了吗?”梁卫国抓着顾柔的手放在嘴边吻了一下,“小坏蛋,竟然敢说你对象是太监,太监能让你那么快活吗?”
顾柔痛心,这是她的老男人吗?怎么都会主动开黄呛了呢,要知道原来他原来是个开玩笑都脸红的老男人啊>_<
梁卫国能变成这样,顾柔功不可没,成天调戏梁卫国,看他面红耳赤,耳根通红。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终于调戏不成反调戏。
考场地点就定在县政府,外面拉着红绸条幅,大门两边站着穿军装的军人,站的笔直挺拔,顾柔他们来的算早的,门口只有零星几个考生。
坐在考场上,顾柔没心情多想,拿起笔开始答题。
顾柔在考场内答题,梁卫国在考场外等她。
~
与此同时,A城,张家,张父,张母,哥哥,弟弟,一家人正在看顾柔寄回去的信,看完信,张母抹眼泪,“走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小丫什么样了?现在结婚了,我们也不在身边,我可怜的小丫呦。”
张父沉默着,心里同样心疼在乡下受苦的小闺女,但到底作为一家之主,“别哭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小丫不是在信上说她报名高考了吗?没准咱闺女还能上大学呢。”
“对对,咱们小丫打小就聪明,肯定能考上大学。”
张家一家子都住在一起,包括已经结婚的张军民,顾柔的大哥,嫂子,侄子,还有顾柔的弟弟,还没结婚的张军林,三室的房子挤得满满当当的,李梅翻个白眼,“妈,这高考都停了这么多年了,小妹下乡这么多年知识早丢光了,能考上吗?再说小妹下乡的时候是高一吧,知识都没学全,能考上……”
张军民一把拽住李梅,示意她别说了,果然,张母炸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有你这么咒家里人的吗?没事别说话,赶紧看好我孙子,哪都有你。”
张父没说话,但态度赞同,眼睛看向老大,意思管管你媳妇,这么不会说话。张父嫌大儿媳妇说得难听,但心里对小闺女考上大学不抱希望,大学哪是那么容易考的。
李梅被丈夫拽住,小声说道,“本来就是……”气得张母对大儿子喊,“赶紧把你媳妇整走,一天竟惹我生气。”
张军民和李梅两个进到屋,压低声音,“你就不能小点声吗,非得气妈你就高兴了?”
“我都是为了谁啊?光见着重男轻女的了,就你们家重女轻男,老太太将来谁给她养老,还不是咱们。”
张军民不吱声了,小时候兄妹三个感情很好,小妹软软的跟在身后叫哥哥,可爱漂亮,上学放学他和老三轮番接送。
但再好的感情也抵不过时间,有了家庭想的就会多一点,更何况有李梅吹枕边风,心一点一点就偏了。
“行了,别说了,要不是小妹上学去了,下乡的就是我了。”
顾柔不知道张家因为她的一封信差点爆发一场战争,这一场考试下来她也不敢肯定能考上了,各科知识都有,五花八门,难易程度都有,听天由命。
顾柔出考上情绪不高,梁卫国赶紧迎上去,“没事,没事,考不上更好,你考上了我还担心有一天你离开我呢。”
“瞎说什么?我只是没把握。”顾柔握紧梁卫国的手,“再说我不会离开你的,我都已经嫁给你了,再想这么多,我生气了!”
顾柔情绪过去,心情又好了起来,不想那么多了,即使考不上大学她也有出路在这个世界过的更好。
两个人说说笑笑回去了,看在含山村的人眼里就是顾柔‘考上了’,天知道这是哪里来的结论,刚考完,分还没下来,他们比顾柔这个考生还有信心……
回到家里梁卫国是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困……倒在床上立马睡了过去,顾柔一看眼底青黑,心疼他,上床抱着一起睡了过去。
梁卫国下意识把顾柔抱在怀里,调整成顾柔舒服得姿势,看的顾柔心情颇好,奖励地亲了他一口,可惜梁卫国本人不知道。
不管结果怎么样,已经考完了,再想那么多也是无济于事,数着梁卫国的睫毛,一根,两根,三根……
数着数着,和梁卫国一起睡着了……
睡着的两人交颈而眠,抱在一起,和谐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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