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尔斯侯爵看着这个年轻的野心家**裸的宣言,他没有一丝丝的反感,相反的,相当欣赏这个年轻人。
野心是成功者必备的美德,你没有野心,又怎么会成功?指望疯婆子一样的命运女神眷顾吗?
菲尔斯家正需要这样的继承人,他已经老去了,也失去了繁衍子嗣的能力,伦勃朗这个名字早晚会被世人遗忘。但菲尔斯家族的荣耀却可以永久地传承下去,在一个个充满野心和魄力的继承者的不断推动下走向辉煌。
没有千年的伟人,却有千年的家族。
这个年轻人的能力毋庸置疑,当初菲尔斯侯爵选择他就是因为他出众的资质。而今天他又给了菲尔斯侯爵一个惊喜——这个年轻人是少数懂得菲尔斯家族今后崛起之道的人。
两个人的野心也许出发点不同,但殊途同归。
只可惜……
菲尔斯侯爵无比遗憾,他想起来罗伯特来此是向他提出解除婚约,拒绝接受爵位承袭的。
“我本以为赤栜领地百废待兴,正是我大展身手的沃土,没想到来了之后才发现,这里荆棘遍地,群魔乱舞,根本就没有我插手的余地。”
罗伯特耸肩道:“我相信侯爵阁下也有与我相同的感受。‘振兴菲尔斯家’今后这句话就是一个笑话,菲尔斯家完了,现在还没有死透,不过也苟延馋喘不了多久。”
侯爵的脸阴沉下来,他这些时日正为此焦虑,却被罗伯特当面点破,怒意酝酿着。
罗伯特却没打算停下来。
“今后赤栜领地商会和军方才是真正的领主,在铁尔没介入之前三方互相牵制,领主府还有腾挪的余地。而现在他们以铁尔为纽带紧密地联合起来,这种利益形成的盟友关系是最牢不可破的,要比血缘和联姻还要牢固!这两方的压制下,侯爵府寸步难行,只会被铁尔牵着鼻子走。”
侯爵咬着牙,他的手都气得发抖,但他却没法发作,因为罗伯特说的正是事实。
“单单是商会与驻军也就罢了,最终将菲尔斯家永远埋葬的将会是铁尔部落,也许您还在为领地内税收激增而欣喜,但那却是铁尔给菲尔斯家下的慢性毒药,在侵蚀着菲尔斯家的影响力,增加菲尔斯家对铁尔部落的依赖性,慢慢地所有人都会明白,离开了铁尔部落,赤栜领地还会是那个萧条没落的绝望之地,离开了铁尔部落,菲尔斯家屁都不算。”
侯爵垂下了头,他深深叹口气,这些不正是他所忧虑的么。
“您也要清楚,铁尔部落给您交一份税金,就说明有十倍的收益。铁尔壮大的速度将是菲尔斯家的十倍!这种速度很快就会将双方实力拉开到一个菲尔斯家完全无法抵抗的境地,菲尔斯家会成为铁尔的傀儡,成为铁尔奔走呼号的走狗,成为公国联盟的叛徒,最终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也许到时候您还会庆幸,因为女儿跟铁尔的酋长有私情,也许可以通过枕边风让铁尔酋长多赏赐你几根骨头!”
“够了!”菲尔斯侯爵一声怒喝:“罗伯特,你来此就是为了在走之前羞辱和激怒我吗?你已经达到了你的目的,如果没有别的事,请离开吧!”
罗伯特站起身,摇着头道:“我并不想羞辱您,侯爵大人,我的确心生退意了,赤栜领地的未来并不是我有把握掌控的,因为那位蛮人酋长已经借着信仰之战即将开启的大势占尽上风。”
他缓步走向书房门,边走边说:“我也跟您一样沮丧和恼怒,我从未承受过如此的挫败,虽然我还没正式与那位酋长交手就已经被划入败者行列,但我也是非常不甘心的。”
来到门口,他打开房门,一只脚已经迈出了房间,他最后一次回头看着垂头丧气的菲尔斯侯爵:“现在想要翻盘机会已经相当渺茫,除非……”
“等等!”菲尔斯抬起头来:“除非什么?”
罗伯特在门口左右张望一番,确定没人才关上房门,走回菲尔斯侯爵身边,俯下身子在他耳边说:“除非罗森-铁尔明天突然暴毙!一切才有转机。”
菲尔斯侯爵睁大眼睛,似乎有所启示,想了一番又摇了摇头。
“先不说怎么才能使他暴毙,如果他死了的话铁尔再次与赤栜敌对,还不是回到之前萧条的状态?蛮人恐怕会疯狂地对我们撕毁盟约的行为进行报复。”
“那要看他怎么死了,这一点之后再说。”罗伯特阴着脸说道。
“罗森死了,铁尔未必会与我们翻脸,我们得到了结盟的甜头,别忘了铁尔部落的蛮人也同样获了巨大的利益。以往他们是怎么过凛冬的?今年他们又会怎么过凛冬?难道有好日子不过,非要为了给一个死掉的酋长报仇拖累整个部落过苦日子?蛮人酋长又不是血脉继承,他们新推选出的酋长未必铁了心给罗森报仇——罗森又不是他父亲!”
菲尔斯侯爵眼前一亮,微微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罗伯特接着低声道:“铁尔的领导人我暗中观察过一段时间,除了罗森铁尔,其他人都是泛泛之辈,既没有他那样的魄力,更没有他狡诈如狐的智慧,说难听点,铁尔部落就是一头猛虎带领下的一群蛮牛,如果策略得当,欺瞒那些愚人并非难事!这件事最好的结局就是,罗森死了,铁尔却依旧与我们保持盟友关系,并在我们不断的渗透侵蚀之下成为替我们守荒原的看门狗!”
菲尔斯侯爵思索起来,边想边频频点头:“这真是我思维的盲点了,我一直将罗森铁尔当成铁尔部落,却从未想过将二者分开考虑,如果没了罗森铁尔,铁尔部落又有什么可怕的?”
罗伯特叹息着说。
“虽然不愿承认,也不得不说,那个蛮人酋长的确是才华出众,在政治、理财、军事、谋略和武技上都有过人之处,这样的英才如果生在公国联盟,我恐怕立刻要去拉拢,如果有这样的人为臂膀,我的野心甚至可以再膨胀一倍!只可惜他是我们的敌人,他的优点全变成了让我们头疼的东西。”
菲尔斯侯爵脸上才刚刚浮现一丝笑意,却很快又阴郁下来。
“罗森必须死,但他怎么会死?一个骁将境界的蛮人战士,连李希将军都奈何不了他,如果我有能杀死他的能力,还会让他活到现在?这个假设很美,但太不现实了。”
罗伯特坐在了菲尔斯侯爵身边,端起刚才喝剩的柠檬茶,将茶水喝尽,好整以暇地笑着对侯爵道:“这才是我来找您的真正目的,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罗森铁尔明天就死,但需要您全力的配合。”
菲尔斯侯爵兴奋地开口:“那还不快点说出来,我当然会全力配合你啦。”
罗伯特摇了摇头。
“在我说出这个办法之前,要得到您的承诺,无论答应与否我们的密谈都需要保密,这需要您用光明神的名义起誓我才能相信。而且您要有个心理准备,第一,这办法也不能保证百分百的成功,失败的风险您要考虑一下能不能承担得起。第二,这办法也许会触及您作人的道德底线,说出来您最好细细考量一番,不要冲动的做出错误决定。”
菲尔斯侯爵隐隐感到不安,他首先考虑到了失败的风险,那就是触怒一个骁将境界的蛮人战士,而且那个战士具有极高的盗贼技巧,可以随时潜入菲尔斯庄园。
想到此处,侯爵不禁流下冷汗,失败了,自己很可能会死在睡梦中。
至于道德底线,侯爵却没有多想,任何一个公国的贵族,一生之中都会做几件触及道德底线的事情,就比如前几年吊死的那个小女仆,道德底线这东西能值几个金币?
但能实现野心的**之火灼烧着他的灵魂,菲尔斯侯爵郑重地点了头:“我伦勃朗-菲尔斯以光明神的名义起誓,决不将今日的密谈泄露半分,有违誓言,永堕黑暗。”
罗伯特微微一笑,凑到菲尔斯身边,附耳低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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