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痛心疾首,跺脚:&ldo;都这个时候了,你能不能闭嘴少说话。&rdo;
那女人挺起胸膛:&ldo;我这不也是心疼爹吗,孩子们要上学,我们都到城里陪爹,谁来管他们?家里生意不用做了?&rdo;
越说嗓门越大,男人急得拉住她的胳膊,女人委屈得一通嚎哭,走廊乱糟糟的,舒秦从卫生间出来,快步回到病房。
禹明正带欧医生开医嘱,欧医生低头输入一行字,有点惊讶:&ldo;禹明老师,羟考酮首用剂量这么低?&rdo;
禹明说:&ldo;患者七十四岁,终末期代谢差,用药得谨慎,最好从较低剂量开始滴定。&rdo;
欧医生点点头,继续开医嘱。
刘主任在后面说:&ldo;疼痛跟麻醉临床管理思路完全不同,难得禹明老师两方面都又精又专,我们要学习的地方太多了。&rdo;
可他显然惦记着白天的麻醉排班,只看了两眼便到旁边打电话,欧医生今晚得守在病房,明天手术室少了一个医生。
舒秦默默走到禹明身边,他一步一步走得太艰难了,相比已经日趋成熟的济仁一院疼痛中心,这里就是一盘散沙,几乎所有的业务都要在禹明的推动下往前进行。
禹明怕舒秦太累,扭过头低声对她说:&ldo;要不你先回去休息?&rdo;
舒秦摇头:&ldo;我在这陪你。&rdo;
说着便从背包里拿出教材,自顾自坐到一边。
禹明望着她的侧影,突然想起那段时间在疼痛病房,两人也是这样各做各的事,心里突然有种宁静的踏实感,连手把手教欧医生写病志都空前耐心。
没多久肿瘤科的那位赵医生来了,连同刘主任和普外科的副主任在内,查房过后,禹明便让刘主任组织大家商讨方案。
病房条件简陋,舒秦没地方可去,只得坐边上看书。
偶有几句话飘过来,禹明刘主任在和普外科副主任评估麻醉风险,听禹明的意思,如果患者做手术,麻醉将由他来做。
讨论完这个,肿瘤科的赵医生又提出初步的化疗方案,为了应对顽固性癌痛,禹明一面看影像学资料,一面跟赵医生评估术后局部化疗的可能性。
最后禹明说:&ldo;周一我给医务科的秦科长和介入科打个电话,等周二肿瘤科主任回来,我们一起做个动态的治疗方案,下周患者做手术,还会有很多治疗上的问题要进行多科讨论,我们最好临时成立个小组,便于及时做调整。&rdo;
肿瘤科的赵医生坐直身体:&ldo;我们科早就想拓展这方面业务了,可是现在国内大部分疼痛科还归属于麻醉科,在引进新技术方面,我们科经常遇到困难,难得禹明老师积极倡导多学科合作,我觉得我们院肿瘤业务有望做起来。&rdo;
禹明笑着说:&ldo;要不赵老师整理一下跨科治疗遇到的问题,我正好有点项目上的事要回济仁落实,既然是对点扶贫单位,我顺便做一份报告,把这里遇到的困难,一起向院里反映反映。&rdo;
赵医生高兴地说:&ldo;也行,我晚上回去整理整理,明天上午发你邮箱。&rdo;
舒秦翻过一页书,禹明在这试点一个礼拜,刘主任不积极,独木不成林,要推他们往前走,只能想别的办法,县医院的肿瘤科虽然病人不算多,但患者进展到中晚期,不乏伴随难治性癌痛的患者。如果多科合作,今后在收治病人方面,几个科室的业务都会进入良性循环。
她朝那边一瞥,就看见刘主任眼睛微亮,显然思路在拓宽,从围术期管理到术后癌痛治疗,禹明阐述得既清楚又明白。
疼痛中心不再是一个单薄的附属部门,而是一个能提供综合治疗手段的临床科室。如今看肿瘤科积极响应,刘主任的态度也稍有松动。
普外科的副主任说:&ldo;现在就怕肿块已经侵犯了腹腔干和主动脉,到时候顶多做个&lso;开关&rso;手术,重点还是术后化疗,但如果还有切除的意义,患者这几天的营养支持就很关键了。药已经上了,要不我们看看患者现在的情况?&rdo;
禹明看看手表,正好要做第二轮评估了,便说:&ldo;行。&rdo;
他们走到走廊上,欧医生正好从病房里出来,禹明问他:&ldo;疼痛指数降下来了?&rdo;
&ldo;下来了。&rdo;
&ldo;呼吸和循环怎么样?&rdo;
&ldo;波动不大。&rdo;
几名家属出来,那位男家属对刘主任说:&ldo;您是这里的主任?我爹吃了一大碗粥,现在睡着了,大半个月了,这可是头一回。&rdo;
家属们都很振奋,虽然明知是晚期,可是在老百姓固有的观念里,能吃能睡便意味着康复的希望。
普外科副主任和赵医生笑着看了看禹明,禹明从病房里确认了患者的情况出来,注意力马上又放到欧医生的第二轮评估表上,刘主任见家属热情,尴尬得不知说什么,只得说:&ldo;我们给你父亲商讨了一个初步的治疗方案,正要征求你们的意见,家属都在这吧,来,都到办公室来。&rdo;
舒秦抬头往门口望,就见家属们一齐进来,这回坐下谈话,禹明谈得很深也很细,大概是看几个科室联合给出了治疗方案,家属们比之前配合很多,整个谈话期间,他们问了很多费用和治疗方面的问题。
舒秦一旁听着,总觉得连同刘主任在内,所有人的态度都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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