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片刻,便见那泛着些许微波的池水缓缓绽开涟漪。而后那涟漪中翻开巨大的水浪,一条几丈长的白龙破水而出!
白龙长吟,在空中舒展盘旋一番才翻身落下。
白光闪动间便化作一个玉冠束发、白袍广袖的俊秀青年。只见那青年长身玉立,翻转间便飞身落在银角大王对面的一块巨石上。
银角大王见他出来,便拍拍手也站了起来。
两人隔空对视,皆是挑眉。
好嘛,怪不得娇娇儿说什么也要将人带回积雷山去!
银角瞧着那白龙化作的青年,心中啧啧称奇。
这样貌身段瞧着可真是不错,便是让这满池寒冰激的唇色青白,也掩不住他一身风姿——倒也不愧是能让娇娇儿看上的人。
“在下敖烈,只是已经被逐出四海,唤我龙三便是。”龙三率先拱手作了个揖礼,此番作答也算是自报家门身份。
反正我已被驱逐四海,什么西海东海、太子龙子的便都与我无半分关系。
“好,那你称我银角就行。”
银角大王听出了他话外之意,也不接茬。
只面上含笑,一派轻松写意地自我介绍:“我是那小狐狸的哥哥,这压龙山的二爷。现今和我家兄长在平顶山莲花洞单设了道场,做个修仙问道的散仙妖王。”
“原来是胡道友的兄长,龙三有礼了。”龙三微微颔首,“还未多些兄长援手之恩,说来这寒潭冰池疗伤甚佳,也劳烦兄长费心。”
这池子虽是寒凉难捱,但也对他心脉伤势大有裨益。
这人情,得领。
“好说好说,这还是我们阿娇第一次带外人回来,我自是要好生照顾着。”银角抽抽嘴角,单手一摆,拒绝道:“兄长之言大可不必再叫,兄弟你未免太不见外,叫我银角就行。”
龙族动辄千岁万岁,谁知道这小子俊秀皮囊地下到底过了几百几千个春秋?且这一声叫出来,明显是随着阿娇同称,若真应下,且不是叫他坐实了身份?
不妥不妥!
龙三听了这话自然是从善如流。
银角挑着嘴角专爱往人心窝子里头捅刀子:“龙三兄弟今后如何打算?这般重伤出行怕是家中长辈担忧心焦。”
“在下如今身如浮萍九州漂泊。”龙三微微一顿,瞧着那银角大王蓦然一笑,这一笑仿若冰雪消融,可映在那银角眼中便是妥妥地挑衅。只见他笑意满满道:“幸而胡道友不弃,竟是请我去积雷山一游。据说积雷山山水、花果皆妙,是个定居的好去处!”
两人前后交锋几句,便各自心中有数。
银角心中腹议道:这人瞧着斯文有礼,实则却是滴水不漏,天庭四海之事半分不露。反而是三两句间就要和他攀亲带故,俨然以积雷山人自居,这脸皮也是忒厚!
那龙三也是暗自喟叹:先前还在西海便曾听闻这银角大王之名,果然一如传闻般不好对付。
两人再度对视,便都沉了脸色。
“无论认与不认你都是西海龙王三太子,至少曾经是。”这回是银角先行开口,冷声冷气再不复先前寒暄时的热情周到。银角瞥见那龙三张口欲言便摆手示意,让他先仔细听着:“享受了尊贵的身份,自然就要担着与之匹配的责任。”
这话确实是叫龙三无言。
做三太子那些年,他确实是尊贵非常,受父兄栽培、倾西海之力供养。
默了半晌,他方才垂眸敛目轻声说道:“那也都过去了。如今我既已被驱逐,自然是……再无瓜葛。”
他幼时受西海庇护,成年四海奔波、练兵点将镇压各个海眼风波,戍卫西海这些年,也算得上还有些微贡献,想来也对得起父兄栽培。
如今因己身之过驱逐出境、褫夺身份,也是咎由自取,与人无怨。
当初他是怨恨父王不讲半分情面,亲自押他上天领罪。还怨恨父王软弱,哪怕他被重罚鞭笞,还要设宴四海以示臣服。
可这几日仔细想来。
龙族依附天庭本就式微,不受待见,自是不能随心所欲。
父王所做一切,也都是为了西海能够不受猜忌,以保全西海万万水族。
那便……罢了!
他不认同父王的观点永远托庇于人,却也没有立场去指责父王的不是。
以后,就各自安好吧!
“当真是再无瓜葛?”
银角大王见他一副避而不答的模样,冷笑一声,翻手间将一物什抛将出去。
刹那间,还未看清那是何物龙三便已觉得周身气血翻腾!
猛然抬首,只见那木盒受起劲击打,盒盖微启,显出里头一抹雪白玉色。
他依照着本能飞身跃起,将那东西牢牢地捞在掌心之间。定睛一看,却是一把扣上手中的檀木盒盖,沉着脸瞪向一旁抱胸而立的银角大王。
龙三厉声质问道:“你到底是谁?怎么会有这般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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