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石人渐渐有了人面,双目透着凶狠红光,嘴巴虽是没有动过,却总能听见“杀杀杀”的声音发出。而后,还不待赵涉川仔细观察,那石人便是一步上前,一拳砸下。只听轰隆一声,地面被砸出一个大坑,而且竟是有些微摇晃。若非赵涉川躲得快,恐怕自己已经被砸成肉饼。
见一拳落空,石人似乎十分愤怒,双目红光更甚,追着赵涉川发起了连环攻势——左拳右腿,横腿竖掌,犹如真人一般行云流水,速度极快没有丝毫滞感。赵涉川催动全身灵气,一边躲闪一边不断破坏攻来的拳腿。然而即便如此,也无法跟上那石人重组的速度,不过眨眼之间,被破坏的拳腿便能完好如初,着实难缠。
数回合之后,赵涉川寻一破绽,以刁钻之角度抬腿而起,一脚踹爆石人的脑袋,趁他再恢复时,赶忙与其拉开距离。而后灵气催动,双指凭空一点,身后竟有万千冰锥,破空袭向再度攻来的石人。不稍一会,石人便在奔走之时被冰锥封于其中。
然而这冰封,却只维持了一小会时间。赵涉川喘息之时,石人竟是直接破冰而出,再一次扑向赵涉川。
“真是难缠啊。”
赵涉川叹气,右手轻轻探出,天地灵气,竟是疯狂涌向他的掌心。待石人出拳之时,赵涉川竟是直接迎了上去,死死抓住石人的拳头于他角力。
轰——
古庙前的空地,竟是因为二人角力出现巨大裂缝。赵涉川冷笑,右掌用力捏住石人的拳头。不知为何,那石人的红光之中,竟然出现极其强烈的恐惧。
“雷。”
这一字出口,万里无云的天空竟降十七道紫色惊雷,将他二人包裹其中。雷电之力,于他们之间疯狂涌动,而后尽数被赵涉川吸收。此时赵涉川双眼,竟是直接发出紫色光芒!
“灭。”
赵涉川冷笑,左掌携万钧雷霆之力,直接将石人打个粉碎。正当石人欲要重组之时,又有成千上百道闪电于涉川左右跳出,将这石块一点点分解,直至湮灭。
虽是毁了石人,但赵涉川依旧觉得不满。他转身一抬手,无数惊雷降落古庙,将古庙连同所在的地面直接轰穿。可令他失望的是,这古庙之下,什么都没有。他顿时心生疑虑,而后似乎想起些什么,赶忙赶回镇上。果不其然,紫东来的豪宅早已是人去楼空。
如此看来,清竹的死,确实让紫东来警惕了。他恐怕是早早就做好打算,在古庙设下诱人寻死的圈套。毕竟紫东来少说也是御前都统,实力不容小觑,即使得了消息,也少有人敢直接擒杀他。但若有消息能暗示九龙腾所在,自然大部分人会选择避开紫东来直取九龙腾。而且,从离开得如此神速来看,紫东来应是有人相助才是。
“前朝灭了几百年,还能孕养一群忠犬效命,真是有意思。”
赵涉川虽是有些不悦,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先行回去,与韩少冰商量,再做打算。
“紫东来失踪了?”
听着赵涉川复述昨夜发生之事,韩少冰眉头紧锁,满脸疑惑。
“按理说,黑水楼应是在确认清竹身死后才会在赏令上盖章,这日子少也得三五天,紫东来拿到消息的速度,怎比黑水楼还快?”
黑水楼是二十年前突然在江湖出现的地方,乃是妄蛇的副业,主营收发各地想要买凶杀人的雇主们的名状,从中抽取些中介费。而江湖各门各派的刺客们自然因为妄蛇的名号,而云聚于此。黑水楼有二不,一不调查透露雇主的身份,二不调查透露揭走名状的刺客身份,给予双方极大的隐私。自然,这中介费也就这般轻易赚到手。加之能售卖自家情报,名声大噪。
“赏令挂出的那日他们便已经着手准备了吧。这其中,应是有个中间人在两头游走。就劳烦阁主再去黑水楼走一趟,看看能探得些什么消息。”
韩少冰本来不太乐意在这雪天跑腿,见赵涉川坚持,韩少冰也只能无奈起身,拖着步伐,缓缓离开自己的老窝。
阁主的身子,下人的命。这名衔挂着,真有些名不副实。
天尊城。
乾天殿。
“陛下,清竹死了。”
赵立省本看着手中的奏折,听着这消息,便是抬头看向跪在前方的黑衣人。
“死于何人之手?”
“……太子殿下。”
黑衣人说到这里,头不自觉地低了三分。
“嗯?”
“臣已再三确认,他身上穿着天师的无上证道羽衣,佩天师赠与的太清剑,音容与五年前相差不多,确是太子无误。只是如今太子,好像变了个人,下手狠辣,便连清竹的孙儿都不放过……”
听到这里,赵立省冷笑,随即抬头,看向高挂于天的月亮。
倒也不出他所料,那孩子骨子里对力量的渴望,对重回天尊城的执念,无论过了多久,也不可能轻易平息。加之五年前的种种,向来就恶心道貌岸然之人的他,更会走向极端,若再不听李天师的教导,必然会走上这邪道。而且这条道,他会走得极为坚定。
哼,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到底还是太将那点似是而非的感情当回事了。
“还有一事……”
“说。”
“紫东来现下应是被接到子规学院了。若太子殿下再去黑水楼一趟,这消息……莫听白等人实力非太子殿下一人可抗衡,臣在想,是否要安排人手暗中保护太子殿下,以防不测。”
“不必,此间事了,余下静观其变。啊,朕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
赵立省丢出一份名单,名单之上写着三十七个人的名字,大都是各州州王安插在天尊城内的奸细,或与紫东来交往甚密的大臣将军。九龙腾丢失的消息不胫而走,与这些人脱不了干系。
“记着,手脚干净些。”
“臣谨记。”
赵立省挥手示意黑衣人退下,自己看着身后的九州地图,冷冷一笑。
如今天下,八州王明着是共主,暗地里却是想方设法得想让自己坐上龙椅。招兵买马,开垦囤粮,磨练兵器,甚至是明争暗斗,争着开疆扩土,简直是无视天威,一个胜过一个的招摇,仿佛向天子耀武扬威一般。彼时帝王州独自与宿敌东营斡国交战十四年,终是将他们驱赶出境,却也元气大伤。国力正值恢复之际,八州便开始蠢蠢欲动,若非是与翰州联姻,暂时压了他们一头,这群表里不一的老家伙,怕是早就揭竿而起。
“既想当皇帝,那就如你们的愿。朕倒是要看看,各位卿家,能在这棋盘之上玩多久。”
说罢,他将一个龙头棋子插在地图中央,阴冷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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