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手都在颤抖了,期盼着手机快点充电开机,可是又很害怕,这算是方雪留给我的遗言吗?如果有来生,你还愿意与我相遇么?如果有来生?我们还要相遇吗?
该面对的终究是要面对的,手机充了十几分钟的电才能开机,收件箱里面有一封没有打开的短信,拿着手机的手却不敢去点击、触碰。月姐陪我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蜷缩的膝盖,看了我几眼,终究没有开口说话。
最终,我还是用颤抖的手打开了收件箱,一封迟开的短信,成了最后的告别:
如果有来生,我愿意在你生命中扮演林然的角色,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朝夕相伴。我无法看到未来你会和谁走在一起,但是我羡慕林然,她拥有和你那么多的记忆,我曾想要拥有最简单的幸福,同在一个屋檐下,一起吃早饭,一起腻在沙发上看电影,这些都是我想要的。如果有来生,让我扮演一回林然的角色好么?
方雪的葬礼是瀚海集团操办的,可以算的上是风光大葬了,温雅带着瀚海集团上万员工一起去送方雪。我不知道如何面对方雪的父母,如果没有我,他们的女儿会躺在这里么?
最后的遗体告别,林然走在最前面,将一束百合放在方雪的身边,眼泪滴落在盛开的百合上,显得格外的晶莹剔透,在那束白百合下面,压着一个白色的信封,里面放着一封怎样的信件,也只有方雪能看到了吧。林然站在方雪身边,轻声对她说道:“妹妹,一路走好,谢谢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答应过你,会好好照顾咱爸咱妈,会让小宇找到幸福,一生一世……”
月姐扶着林然缓缓地向前走去,林然扭着头想要多看方雪一眼,这一眼真的就是诀别了,我站在方雪面前,队伍的外面,我想多看她几眼,我舍不得走出这最后几步,他们都很照顾我,故意从我身边绕过去,缓缓地围着方雪的遗体绕过一圈。
终究是要走的,66在我身边扶着一瘸一拐的我走上前,来到方雪左手边的时候,我示意66不用扶着我了,先放开我。
66还有点担心我站不稳,站在我身边等着我,我艰难地跪下来,因为腿上有厚厚的石膏,这个动作做起来是那么的困难,66知道我要干什么,帮着我从兜里掏出一个首饰盒,轻轻的托起方雪的手,冰冷的温度再一次刺痛我的心,取出那对钻戒中的一个,亲手为方雪戴在无名指上,“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要你做我的新娘。”在方雪的手背上留下最后的亲吻之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后来66告诉我,我在方雪身边昏了过去,当时他们都吓坏了,医生告诉他们不用担心,只是伤心过度而已,记忆中的方雪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我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每天就是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谁来我都不想理,在方雪葬礼的第二天苏小沫来过一次,没有和我多说什么,她只是一直哭泣落泪,后来她走了,就再也没出现过,这半个月陪着我最多的就是月姐、林然还有66。、
林然无怨无悔地照顾着我,66每次来的时候都想办法让我开心,买了床上用的小桌子,还把病房的宽带换成了20兆的光纤,准备了两个笔记本让我和他开黑打英雄联盟,每次开局我都是送了一血各种死,玩十几分钟就没耐心打下去了。
月姐来看我的时候会和我聊一些上学时候的事,满满的都是记忆。
在拆石膏那天,我第一次照镜子,脸上的胡茬又密又长,我都快不认识自己了。66开玩笑问我还会走路么?用不用给我准备个轮椅?
我摇摇头,对66说道:“带我去看看方雪吧,她还在昆明么?”
“在团结乡的公墓,你要去我现在就去安排外面的车,温雅和彭玲都在医院门口等着呢,接你出院的阵势真不小。”
“别告诉他们了!”我把手机关了机,对66说道:“让给我自己走几步,你去找个车,咱们从后门走吧。”
“林然、月姐都不告诉么?咱俩就这么借着上厕所的理由逃了?”
“我只是想去看看方雪,不想让那么多人去打扰她,方雪一直喜欢安静,咱们俩去就行了。”
“那你去后门等着我,我去开车。”
我拄着拐自己一个人走到医院后门,66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了,开着广告公司的车,问我是不是真的就这么跑了?前面可是有几十人等着接我的,是不是有点不厚道了?
我问他哪来那么多废话,快点走。
66换成D档一溜烟就跑了,开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的车才到了团结乡的公墓,我本以为我会有很多话想要对方雪说,可是真的坐在她墓碑前,千言万语都化作无言了,66点了三根烟插在墓碑前,递给我一根点燃的烟,叉开腿坐躺在我身边,“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我的方奶奶就这么走了,一切感觉都是那么不真实。”
我又何尝不是这种感觉呢?想起方雪开的网店,凡世尘缘。前世今生的约定,一眼万年的永恒……而她留给我最后的记忆,真的就是一眼万年。
“人家上坟都带一束花、带点水果,你怎么什么都不带就来了呢……”
“你觉得方奶奶现在是不是知道咱俩来看她了呢?……”
“人是不是有灵魂的?我觉得是有的……”
“宇哥,你和我说说话行不?你现在想什么呢?你别自己憋坏了成傻子?我方奶奶刚刚托我告诉你,不要太伤心难过,要开心点,你开心她才安心,你倒是和我说句话啊?我死皮赖脸地自言自语半天了,你能不能搭理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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